在顔老太太的催促下,秦小六去了一趟縣城,很快就準備齊全了拜師禮。
本來顔老太太是想看個好日子拜師的,還想通知一下大兒和大兒媳婦兒,可古婆婆擔心中途出什麼意外,以至弟弟老無所依,便笑道:“哪裡用得着這麼講究?
”
“稻花這丫頭,五歲的時候,我和小堅就認識了,沒想到時隔多年又在這裡相遇,這緣分真是不淺,就用不着這些虛禮了。
”
顔老太太見古婆婆和古堅都不在意,便也不在堅持了。
當天就在堂屋裡設了香案。
顔老太太看着孫女,笑道:“好了,可以拜師了!
”
主動提出讓孫女拜師,一是,她不想讓孫女占兩個孤寡老人的便宜;
二是,孫女自己也喜歡醫術,可是呢,卻是自己随便看了看些醫書,是個半吊子,每次這丫頭說她有什麼藥方子時,她都心驚膽戰的,生怕她開錯了藥,把人給吃壞了。
三來,她的身體能夠好轉起來,是在吃了古師傅開的藥之後,說起來,古師傅是對她有救命恩情的。
四來,這些日子,她能感覺到,兩個老人是真的喜歡孫女的,這世上多兩個疼愛孫女的人,也是這丫頭的福氣。
稻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蒲團前跪了下去。
别說,前世今生頭一次如此正式的拜師,她還真有些緊張。
古堅闆着臉坐在上首,雖面無表情,可從其緊拽着身側的衣襟可以看出,此刻,他内心并不如表面這般淡定。
因從小服食了太多的湯藥,還未及冠,他就絕了子嗣。
沒想到脖子都快埋到黃土裡了,老天竟還給他送來了一個徒弟。
看着稻花認認真真的磕頭行禮,古堅感覺眼睛有些發熱、鼻子也有些發酸。
同樣感受的,還有古婆婆。
弟弟這一生比她還要苦,她至少還有子嗣,雖不能相認,可心裡至少有個慰藉在,可弟弟......卻什麼都沒有。
“徒兒拜見師父,師父請喝茶。
”
磕完三個響頭,稻花接過王滿兒遞過來的茶杯,恭敬的遞給了古堅。
古堅壓下心中的起伏,闆着臉接過了茶杯,然後一飲而盡,接着,将一塊刻着桃花圖案的長命鎖遞給了稻花:“這是為師給你的見面禮,好好收着。
”
古婆婆看了一眼長命鎖,眼底露出一絲欣慰。
他們的長命鎖是祖上傳下來的,她的傳給了大兒,如今,弟弟的也被傳下去了。
稻花笑吟吟的接過長命鎖,對着古堅甜甜一笑:“謝謝師父!
”
聽到她這充滿親近之意的叫聲,古堅倒是有些别扭起來,不自在的轉過頭:“那個我......為師還有點事,你陪你祖母說話。
”
說着,就快速走出了房間。
見此,古婆婆臉上雖在笑,可心裡卻難掩心酸。
弟弟受到的傷害太多,除了她,從未對外人打開過心扉,以至于面對自己徒弟的親近,竟如此不習慣。
稻花倒是沒多想,站到顔老太太身邊,将長命鎖拿給她看,然後一臉感歎道:“出門一趟,我竟多了個師父,這人生的境遇呀,還真是神奇得很啦!
”
顔老太太看了一下長命鎖,笑睨了一眼孫女,将長命鎖還給了她:“好好收着,這是你師父給你的祝福。
”
稻花将長命鎖收起來,笑着說道:“今天是我拜師的好日子,我得去做一桌好吃的。
”說着,就出了屋鑽進了廚房。
晚上,古婆婆看着滿滿一桌的菜,好些還都是弟弟喜歡吃的,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看着殷勤的給弟弟布菜的稻花,古婆婆破天荒的端起了酒杯,将杯子裡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弟弟有了徒弟,她就是現在死了,也能放心了。
看到姐姐飲酒,古堅當即就想出聲阻止,可看到姐姐眼角滑落下來的淚水,口中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了。
他擔心着姐姐,姐姐何嘗不擔心他呢?
罷了,就讓姐姐随性一回。
稻花覺察到自家師父和古婆婆的異樣,剛想出聲,就看到祖母對着她搖了搖頭,她隻好低下頭,當沒看到。
.......
稻花在桃花村的地,到了三月末才耕種完。
因為山藥種不多,又分了一些給家裡,有一大半的地都被稻花拿來種其他适合沙瓤地的蔬菜瓜果了。
“真可惜,大夏朝還沒有西紅柿和土豆,要不然,這兩樣也很适合種。
”
“嘀咕什麼呢?
”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稻花猛的一回頭,就看到蕭烨陽一邊扇着折扇,一邊朝着她走來,身後就跟了一個得福。
稻花面露意外:“你怎麼來這裡了?
”
蕭烨陽将扇子一收,随意的說道:“之前我聽你四哥說,你在沙河縣這邊買了地,這段時間一直呆在這裡監督春耕。
我今天從甯門關回書院,剛好經過這裡,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
稻花當即一笑,面露滿意的看着蕭烨陽:“蕭烨陽,我果真沒看錯你,挺夠朋友的,還知道主動來看我。
”
蕭烨陽神色一滞,不想聽稻花說什麼朋友,飛快的将話題給轉移了:“你剛剛在說什麼西紅柿、土豆,那是什麼呀?
”
稻花:“......是兩種蔬菜。
”
“菜?
”蕭烨陽凝眉:“我怎麼沒聽過?
”
稻花:“因為那兩樣是外國的菜,應該還沒傳到我們這邊來。
”說着,雙眼一亮,“蕭烨陽,外國人不是時常進貢東西嗎,你要是遇到了什麼特别的種子、蔬菜、花卉之類的,若是方便,可以給我帶點哦。
”
看着稻花巴巴的看着自己,蕭烨陽笑了笑,剛想點頭答應,可話到嘴邊,卻鬼使神差的變了:“我若幫了你,你預備如何謝我呀?
”
稻花一愣,奇怪的看着蕭烨陽,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蕭烨陽臉上的笑和平時有些不一樣,感覺怪怪的。
“當然是你給我一顆種子,我還你一大片了。
”
蕭烨陽用扇子拍打着下巴:“就沒别的了?
”
稻花瞪眼:“蕭烨陽,你有些得寸進尺了啊,你還想要什麼?
”
看着稻花圓睜的雙眼,眼中閃爍着疑惑、迷糊之色,蕭烨陽飛速的收回視線,咳嗽了幾聲:“給你開玩笑的呢。
”
稻花:“這還差不多。
”說着,笑了笑,“你來得正好,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
蕭烨陽挑眉:“什麼好消息呀?
”
稻花一臉神氣的說道:“我有師父了!
”
蕭烨陽先是神色一愣,然後就急切的說道:“顔怡一,我跟你說,你可不要随便亂拜師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是非常嚴肅的事,你别當兒戲。
”
稻花:“我沒當兒戲呀,我祖母都知道呢。
”
一聽顔家老太太知道,蕭烨陽松了一口氣,稻花這家夥不靠譜,顔老太太還是很靠譜的:“是誰呀?
”
稻花神秘一笑:“你也認識,要不要猜猜看?
”
蕭烨陽神色動了動,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笑問道:“該不會是那個怪和尚?
”
稻花愣了,驚訝的看着蕭烨陽:“你怎麼一下就猜到了?
”
蕭烨陽得意一笑:“這有什麼難的,值得你拜師的,肯定是要有過硬本事的,而且我還認識,除了那個會醫術的怪和尚,我想不到别人了。
”
稻花瞅了瞅蕭烨陽:“可以嘛,挺聰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