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跟我說話?
”
稻花一臉錯愕的指着自己,左右環顧了一下,發現那姑娘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眼中閃爍着祈求和希翼。
賣身葬父,按照套路,不是應該選公子少爺什麼的嗎?
聽到稻花的問話,姑娘立馬開始磕頭,砸得地面砰砰直響:“求姑娘買了我吧!
”
稻花沒有說話,仔細看了看她,這才發現這人的眼神很亮,眉宇間流露着異于尋常女兒家的堅定和倔強。
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肆意哄笑着,指點着。
顔文濤有些緊張,一把将稻花拉到了身後,看着還在磕頭的賣身姑娘,急忙說道:“你不要磕頭了,大冷天的,别磕出毛病來,我們家不缺下人,你找其他人吧!
”
說完,急忙拉着稻花,飛快擠出了人群。
這時,顔家的車馬也到了。
“外面不冷嗎,還不趕快上車!
”顔老太太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
聞言,顔文濤一把抱住稻花的咯吱窩,将她抱到馬車上。
進車前,稻花回頭看了一眼賣身葬父的姑娘,剛好對上姑娘遲遲不肯收回的視線。
“哎......”
稻花坐進馬車,沉默了一會兒,在馬車起動前,看向李夫人:“娘,我身邊還沒丫鬟,要不,我們把那姑娘買了吧?
”
她知道,這段時間李夫人一直在給她物色丫鬟,畢竟平彤是她身邊的大丫鬟,要負責很多事,不能一直跟着她。
李夫人沒有立馬反對。
一個丫鬟而已,顔家還養得起。
不過要放在女兒身邊伺候,她就有些猶豫了。
看了一眼顔老太太,李夫人想了想道:“你可想好了?
我們家隻給姑娘少爺配一個下人,你選了她,日後可就不能更換了。
”
稻花點了點頭。
她剛剛看了一下,那姑娘指節粗大,一看就是做活做慣了的。
她身邊的丫頭,不需要太聰明,隻要聽話、會幹活就好了。
李夫人見顔老太太沉默着沒反對,又見女兒直直的看着自己,想着日後女兒要是用的不順心,換了就是,便掀開車簾對趕車的小厮說了幾句。
小厮收到示意,立馬拿着銀子朝那姑娘走去。
李夫人:“走吧,何五會辦好這事的。
”
稻花不放心,掀開車簾往後看了看。
見賣身姑娘跟着家裡的下人離開了,這才放下車簾。
“你呀!
”
顔老太太點了點稻花的額頭,“你這多管閑事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
稻花挽着老太太的手臂:“我沒想多管的,可她朝我開口了,還給我磕頭了......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其實是那姑娘倔強中又帶着點不肯放棄的眼神打動了她,讓她不由想幫一幫。
縣衙後院。
李夫人帶着顔老太太、稻花,還有三房去巡視莊子,并買回一個賣身葬父的丫鬟這事,很快,就被其他人知道了。
因着前兩天的事,就算有人心中不滿,也不敢說出來。
當天傍晚,吃過晚飯,稻花回到自己房間,平彤就領着一個丫鬟走了上來。
“奴婢給大姑娘請安!
”
稻花看着跪趴在地上的丫鬟,略微一想就知道她是誰了,問道:“你父親可葬好了?
”
王滿兒點了點頭:“葬好了,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
稻花:“好了,别跪了,起來吧!
”
王滿兒緩緩站起身,低着頭,行動舉止并不畏縮。
稻花仔細打量了她一下,收拾幹淨,她發現這姑娘長得還可以,筆直的站姿,看上去倒是有幾分英氣。
“你多大了,叫什麼,家住哪裡?
為什麼要賣身葬父?
家裡可還有其他親人?
”
王滿兒:“回姑娘的話,奴婢今年十三。
”
稻花瞪大了眼睛:“你才十三?
”這身高比平彤都還要高了,她一直以為她起碼十五六七了。
王滿兒:“奴婢随了父親,長得比較高大。
”
稻花點了點頭:“你繼續吧。
”
王滿兒:“奴婢名叫王滿兒,家裡已經沒有親人了,我爹是一名镖師,母親在我出生不久就不在了,這些年一直跟着爹走镖,沒有家。
”
稻花:“你爹既然是镖師,那身手應該不錯,為何會......”
就算是災年,一個有本事的人也應該能夠讨到飯吃的吧。
王滿兒一臉悲戚:“我們在路上遇到難民暴亂,貨物被搶,貨主讓我爹他們賠錢,我們賠不起,貨主就找人把我爹他們打了。
”
稻花:“你爹是被人打死的?
”
王滿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爹被貨主打後,受了重傷,無錢醫治,再加上忍饑挨餓,便一病不起了。
”說到這裡直接抽泣了起來。
見此,稻花和平彤都是一臉同情的看着王滿兒。
等到王滿兒情緒慢慢平複下來,稻花才好奇的問道:“我問你,今天現場那麼多人,你為何讓我買你?
”她和顔文濤的穿着打扮也不怎麼華貴,怎麼就看上她了呢?
王滿兒看了看稻花:“其他人看我和另外兩個女孩的眼神,都像是在打量貨物,隻有姑娘是真的在可憐我們。
”
這些年跟着爹走南闖北,她也跟着學了幾分看人的本事。
現場那麼多人,隻有在這位姑娘眼中,她才看到了不忍和疼惜。
就是那分疼惜,她才主動開口賣身的。
聞言,平彤笑了笑:“你的眼神可真不錯,我們大姑娘可不就是心善之人嗎,日後你可得用心伺候。
”
王滿兒一臉鄭重的看向稻花:“我爹跟我說過,人要言而有信,姑娘幫我葬了父親,我的這條命自然就是姑娘的了。
”
見她說得如此鄭重其事,稻花愣了一下:“沒你說的那麼嚴重,你隻要把我交代下去的事做好就行了。
”
平彤瞅了瞅稻花,笑道:“姑娘,要不你給她取個名字吧?
”
稻花:“她不是有名字嗎?
”
平彤:“她現在已經賣身給顔家了,以前的就不作數了,名字當然要由新主子取,意味新的開始。
”
稻花搖頭:“她沒名字也就算了,既然有,那就那麼叫吧。
”
聞言,王滿兒感激的看了一眼稻花。
她的名字是父母取的,寄托了父母對她的愛,她一點也不想改。
之後,稻花又問了王滿兒一些事,然後就讓平彤帶她下去休息了。
離開前,平彤看着稻花:“大姑娘,你也要早點休息,夫人吩咐了,從明天開始,你也要跟着二姑娘他們到秦夫子那裡去上課了。
”
稻花擺了擺手:“知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