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知道先帝正統的太子回來了。
哪裡還管什麼如今的皇帝?
裡應外合,就将城門打開了。
于野昭循被壓在大殿外,臉色灰白。
他看着太子和公主,這兄妹兩個竟然都好好的。
太子當時,已經知道軍中有人背叛,所以與自己貼身侍衛換了衣裳。
刺殺的人并不能認識人臉,隻知道衣裳,所以當時就對那侍衛出手了。
等屍體運回來,早就看不清了。
當時軍中大敗,太子在貼身侍衛護送下逃走,等回神,京城裡,新帝登基,先帝過世,公主都被趕去和親。
太子卻不能馬上暴露自己,還要聯系朝中臣子将軍,才能殺回去。
事到如今,兄妹兩個聯袂合作,将于野昭循拉下皇位,也是理所應當。
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鏟除逆黨。
将廢帝斬殺在宮門口,為先帝報仇。
又在衆人扶持下,正式登基。
而公主因有功,被封為鎮國公主,享有調兵之權。
又賜侍衛舒乘風為國公,給他們兩個舉辦了婚禮。
夜裡,一切繁瑣的禮儀走完,公主累極。
洞房中,她也懶得管那些俗物,隻勾着舒乘風的脖子:“高不高興?
隻是委屈你,在這裡,還要低頭。
”
其實,于野昭穆未必沒有機會奪取皇位,隻是她也累了,舒乘風也沒那心思,就算了。
哥哥對她是不錯的。
“有什麼委屈,你要是沒做那一場夢,我也遇不到你。
做侍衛,不是一直都要低頭?
”舒乘風抱緊她:“還好,你在。
”
他如今,能理解當年的南歸。
她之所以對所有人冷情,也是因為她對大衍沒有太多歸屬感吧?
直到生了寶兒。
如今自己與她還不一樣,自己是在這裡長大的。
可心裡對于上一輩子的記憶,還是清楚無比。
總會覺得不安。
如今就好了,懷中人,是他喜歡的人。
是與他有過一樣經曆的人。
是能一起說很多話的人。
大婚後,兩個人就出遊去了。
衡朝比大衍還大,南北西東,走幾年都走不完。
帶上一隊侍衛,夏天出發,走到哪裡就停在哪裡。
連續三年,一行人走走停停,日子過的潇灑無比。
大概是這一輩子沒了負擔,南歸的性格越發活潑。
隻一心想談戀愛的時候,也很可愛。
她喜歡膩着舒乘風。
也對他展示了所有的占有欲。
跟上輩子對他的方式截然不同。
而舒乘風,也明白了上輩子南歸對他的态度到底是什麼樣。
歎息之後,隻能忘記。
三年後的一夜黃昏,京城緊急來人,密旨宣鎮國公主回京,說陛下病重。
得了消息,兩口子顧不上遊山玩水,急吼吼的回了京城。
陛下躺在床榻上,人已經不行了。
原來他當初就中毒了,雖然找了名醫壓制住了,可近來因一場風寒就完全爆發出來。
根本不可能再壓制,眼見活不了幾天了。
他膝下還沒有皇子,隻有皇後生的一個女兒,今年才出生,剛滿月沒幾天。
南歸一回去,他就下了聖旨,傳位于鎮國公主。
衡朝自然有女帝先例,不過也不算多。
但是鎮國公主要繼位,還是能服衆的。
畢竟先帝就兩個孩子。
鎮國公主也是有名望的人。
匆忙傳旨後,陛下人就不行了,熬了幾日,就一命歸西。
公主看着聖旨,簡直不知說什麼好。
她真的不想做皇帝了。
可事已至此,不做也不行了。
隻好登基。
封自己的皇夫為親王,輔助朝政。
老臣們本以為她不太懂政事,還要慢慢教導。
沒想到,女帝上位伊始就能将所有事都治理的很好。
舒乘風心裡笑,畢竟是做了二十多年皇帝的人。
雖然換了地方,可她本身就生在這裡的啊。
不過他高興的太早了。
除了他負責的政務之外,也要幫着陛下看折子。
堆如山的折子。
當然了,他看折子也不費勁。
隻是他也終于體會了當年南歸的心情。
就在陛下登基三個月的時候,發現了身孕。
這是登基之前就有了的。
不過她胎像穩固,一切都好。
有皇夫輔助懷孕生子也沒出什麼亂子。
她生産這一天,舒乘風整日守在門口,緊張的叫所有都看出來了。
直到裡頭孩子呱呱墜地,哭聲嘹亮。
報信的人出來說是皇子,母子平安。
他隻是笑。
他其實特别想念寶兒,那孩子還小的時候,他就去世了。
如今……離開一整個時空,寶兒是不可能見到了。
如今,還是他最愛的女人,給他生的孩子。
他終于,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這輩子,他隻會有南歸一個,南歸也是一樣。
他們,和他們的孩子們,都會過的很好很好的。
皇子出生後,陛下漸漸養好身子,繼續上朝理政。
她修養了幾年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打仗。
畢竟當初雖然是于野昭循算計,但是也是因為外族侵犯。
舒乘風又請旨要去前線。
這一次,南歸還是沒有阻攔。
她這一次沒有感覺不好,也明白,皇夫要立足,跟皇後立足不一樣。
于是,她準了。
這一仗打了九個月,衡朝大獲全勝。
皇夫也徹底站住了腳。
後來,陛下又生了二皇子,生了大公主,二公主。
最終,他們有四個孩子。
大皇子十歲的時候,被立為太子。
二十五歲的時候,陛下退位。
将皇位給他了。
再後來,兩口子就在京郊别院裡住着,這裡風景好,也悠閑。
皇子公主都很孝順,小女兒跟寶兒長得最相似,性子也像極了。
不過,他們知道,這不是寶兒。
寶兒與他們一樣,都是他們的孩子,就算離開了,也永遠念着的孩子。
兩個人頭發都白了的時候,還每天一起喝茶看夕陽。
朝陽就算了,起不來呢。
夕陽下,南歸忽然想起了初見時候。
于是,輕聲哼着那小調: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舒乘風笑起來:“你那時候真是膽子好大。
”
他腦海裡,是初見雁南歸的時候。
明明,她有那樣的經曆,卻明媚又直白。
即便,那時候還不喜歡她,卻也不能否認,她真是個耀眼的女子。
一轉眼,兩輩子就過去了。
南歸牽着他的手:“是啊,我一向膽子大。
還好,我和你,還有這一世。
總歸,不後悔。
”
不後悔遇見你。
夕陽西下,或許他們沒有太多時間了,可又有什麼關系呢?
隻要彼此都在對方心裡,就是永遠沒有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