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昭穆從夢中醒來,外頭正是大雪紛飛。
她聽着柴火噼啪響着,這裡是一處山洞。
山洞很大,巨大。
所以足以容納一行三百多人。
這是送嫁的隊伍。
從衡朝到元歌城,至少要走一年。
衡朝京城離開,三個月過去了。
從秋天到冬天,越來越遠。
于野昭穆人還有點懵,就聽見不遠處吵鬧。
她這裡挂着帳子,沒能第一時間看到。
但是很快,就有兩個侍衛沖過來:“公主,您沒事吧?
”
于野昭穆那亂七八糟的思緒回籠:“怎麼了?
”
“這奴婢想給您的藥裡下東西,被屬下們抓到了。
”後頭進來的侍衛拎着一個人。
那丫頭臉色難看,卻咬緊牙關不發一言。
于野昭穆看着她,腦子裡還有點亂,無端塞入這麼多信息,她一時很難整理清楚。
這時候,又過來一個侍衛,他一身勁裝,玄色衣裳上,繡着銀色花紋,看起來就比之前這幾個侍衛要有身份。
他先是深深看了幾眼于野昭穆,才又看那丫頭:“公主,莫要心軟。
”
“嗯,那就殺了吧。
”于野昭穆擺手。
那丫頭也不怕死,反倒是開口怒罵起來。
不過很快就被拉出去,殺死在冰天雪地裡。
于野昭穆起身:“雪停了沒有?
”
“沒有,看這個情形,隻怕是還有幾日。
暫時不能走。
”一個侍衛回到。
“他留下,你們都忙去吧。
”于野昭穆擺手。
被留下的男人沉默的站着。
“我冷。
”于野昭穆道。
“臣給公主加火。
”男人道。
“不要。
”于野昭穆笑了笑:“我要你抱我。
”
男人手緊了緊,攥着長刀刀柄:“這不合禮數。
”
“是嗎,可你心裡不是這麼想的,是不是……舒乘風。
”于野昭穆笑起來。
男人猛然低頭看着她:“你……”
這男人這一世當然不叫這個名字。
他是三月前調來的,第一眼見到公主就震驚了。
他帶着記憶生在衡朝,本以為也不可能見到她了,直到被調任在她身邊,送嫁。
“我剛想過了,我不是做夢。
是真的經曆了兩輩子,哦,不,是三輩子。
甚至還有飄蕩的不是多少年。
我腦子裡記憶太雜亂。
但是對于大衍朝的一切,都記得清楚。
本來我也不知道你是誰,但是看你剛才的眼神。
以及這三個月來的眼神,以及樣貌。
你跟上一世一樣。
”
舒乘風深吸一口氣:“我不知該說什麼。
”
真是想不到,重來一世,竟是這樣的。
“為什麼?
上輩子,你做皇帝,我還能跟你過。
這輩子,我做公主你是侍衛,就要抛棄我?
”于野昭穆笑道。
“你都要嫁人了。
”舒乘風這三個月來,不太敢表現,就是因為雖然樣貌一樣,可明顯她不認識自己啊。
直到前日,公主病了,大家停在這裡休息。
“我冷。
”于野昭穆道。
舒乘風愣了一會,還是走過去,神色複雜的跪坐在墊子上。
“陛下,你不想我麼?
”
于野昭穆笑着問。
舒乘風猶豫的手還是伸了出去,抱住她:“你真的是……”
“怎麼不叫我了?
”于野昭穆笑了笑:“是你的棠兒。
騙過你,然後搶走你的皇位的女人。
”
“搶走我的皇位,然後卻要被堂弟逼着和親遠嫁的你麼?
你的本事呢?
”舒乘風惡狠狠的咬上她的脖子。
于野昭穆笑着仰頭,用勁兒撲到他:“你猜我是不是真的輸了?
”
舒乘風不說話了。
他隻是看着她與上一世一樣的面容,深深的吻下去。
他不說,可于野昭穆都知道,他想念自己。
“我後來……回到了宮裡,看了很多年。
也怪過你,不過你對母後和孩子們都好。
我看到了寶兒的孩子。
你做皇帝,做的很好。
”舒乘風抱着她道。
“不怪我就好。
這輩子,我搶回皇位給你好不好?
”
“不好,不想做皇帝了。
”舒乘風笑了笑:“累了。
想做你的驸馬。
”
雖然身份是侍衛,畢竟是做過一世皇帝的人。
以前不确定就算了,如今确定了,他也不是什麼會讓人的人。
“嗯……你不做皇帝的話,怕是還得落在我頭上。
我也不想做了,太累了。
要是不做皇帝了,那公主也算了。
咱們就遊山玩水去算了。
”
“好。
”
三百多人裡,雖然有一半都是于野昭循的人,可另一半,是死忠于野昭穆的。
雖然如今皇位上是于野昭循,可這批人,畢竟是先帝留下來的。
先帝隻有兩個孩子,一子一女。
都是庶出。
也不是一個母妃生的,但是兄妹關系極好。
可太子戰死,先帝也死的莫名其妙。
如今登基這一位,是公主的堂弟。
本不該是他的,就算是先帝和太子去了,也不該是他。
可他串通朝中大臣,還是搶到了皇位。
公主能留下一命,也是因為朝中有臣子拼死護着。
可他不知,公主雖然之前不理會朝政,去不是個包子。
以前不是,曆經大衍朝一輩子的如今,更不是。
和親,還嫁去光走都要一年那麼遠的地方。
原來的于野昭穆都不可能,更何況如今?
她自有打算。
皇位也不可能給仇人。
“我哥哥是怎麼死的還不知道,我父皇,是他毒死的。
這也不是秘密,朝中不少人都知道。
”于野昭穆趴在舒乘風身上:“我怎麼會放過她。
”
她又伸手拆了舒乘風的頭發。
這一世,他的頭發就是黑發,但是依舊光滑好摸。
舒乘風滿眼都是愛意的看着她:“要我做什麼?
我這一世的身份……大家族私生子,母親早就沒了。
無牽無挂了。
”家族裡的人,死不死跟他沒關系。
“沒關系,很快就會解決了。
我也累了,可不想糾纏這些。
找個小皇子做皇帝。
然後照看幾年,咱倆就遊山玩水去。
”于野昭穆道。
舒乘風說了個好,就又低頭,親上去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還好,每天看着,想着,能忍住。
一旦她也知道了,知道這就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了。
就再也忍不住了。
耽誤了這麼些年,再也不想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