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俊賢走後,雁錦思一個人坐着,想了太多了。
她當然不敢做什麼了,隻是嘴上不服氣。
宮裡頭,皇後這回是真病了。
接連打擊,她母親都死的不明不白的,豈能不病?
可已經都關起來了,自然也不必衆人侍疾了。
說關起來倒也不是那麼慘,待遇依舊,隻是不能随意出來了。
不過失去了權利的皇後,也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
靜貴妃和襄賢妃管事還算是管的挺好,主要是下面人得力,并沒叫靜貴妃亂來。
而上回請安,靜貴妃被打臉之後,如今也不做這種事了。
初一十五,就去太後那請安,平時就各做各的。
侍寝之類的,反正一般都是内事府司寝管着的,不過也就是個虛設,舒乘風要去哪,一般都是直接就去了。
回頭司寝記檔就行。
最近舒乘風去的最多的就是昭純宮了,辰惠妃有孕嘛,誰也不敢說什麼。
不過,對于近來還侍寝的梅婕妤等人,靜貴妃就态度不是很好了。
天暖和起來了,雁南歸沒人都要去花園裡逛逛。
胎像是很穩固的,有黃太醫死死盯着,太醫院出不了岔子。
何況,舒乘風也叫人盯着呢。
而這時候,也确實沒人敢下手。
襄賢妃當然不樂意叫雁南歸生,可她很清楚,此時昭純宮内外都守着呢。
要是出手,是一定會出事的。
甯妃也不會出手,她也清楚這個道理。
如今急什麼呢,等以後,生的出還得能養大啊。
時間久了,自有方法的。
沒必要非得趁着這個時候下手。
太冒險了。
所以,入夏後,雁南歸肚子已經鼓起來一些了,倒是沒見什麼事。
雁錦菲的婚事就定在四月二十一。
陛下賜婚也由不得舒恪不接受。
他跪謝皇恩之後,隻能預備起來。
還好還有出閣的八公主幫他,雖然娶的人不滿意,好歹也是正妻。
恭國公也幫了一點,總算是有安身之地。
畢竟雁錦菲還是個郡主,好歹内事府要管一下,不至于太難看。
既然是熱孝辦婚事,也不必想太熱鬧了,又是與恭國公幼子這麼一個身份尴尬的人。
不過雁錦菲自己也尴尬。
她本就比舒恪大了四歲,如今二十有一了。
舒恪才十七。
兩個人外表上,就多少有些不登對。
其實擱着幾年前是不至于的。
如今嘛,雁錦菲愁了好幾年,雖然沒生出什麼皺紋來,卻也是一臉的憔悴老相了。
而舒恪呢,小時候是被寵愛着的,忽然遭遇大難,如今更是落得這步田地。
聖旨當然是不敢違抗,可不喜歡的人還是可以選擇不碰的。
所以,成婚當夜,他就不肯與雁錦菲同床。
次日回門,舒恪雖然也去了,可也不過是走過場,兩口子看着就尴尬。
此時,雁淩雲已經返回了代陽關,倒是雁南旭和尹氏,雁南寄還在府裡。
不過也快要走了,他們是留着安頓老夫人的墓地來着。
“宮裡,娘娘傳話,叫四妹妹進宮一趟。
”尹氏道。
雁錦菲手一緊:“是,我明日就去。
”
舒恪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他又想進宮,又不想進宮。
那是他小時候的家,可如今……
不過還好,尹氏又道:“妹夫就不必去了,娘娘隻說叫四妹妹去。
”
說來也是凄涼,如今的舒恪,成了郡馬……
本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的。
内心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對上雁錦菲,哪裡還有什麼好臉色?
也就是在雁家,他收斂着,不敢發火罷了。
當夜回去,就将書房一個丫頭收入房中,從此寵幸起來。
哪裡肯去雁錦菲那裡呢。
雁錦菲進宮的時候,雁南歸正在喂魚。
禦花園的湖水裡,魚多得是,她撒着魚食,看着下面大魚小魚追逐。
“臣婦拜見辰惠妃娘娘,娘娘安。
”
“拜見過太後娘娘了?
”雁南歸問道。
“是,太後娘娘正在孝期,臣婦不敢打攪,就在外頭叩頭了。
”雁錦菲道。
太後自然懶得見她,她也隻能在外頭叩頭了。
“四妹妹新婚,可是大喜。
感覺如何呢?
”雁南歸将魚食遞給了落葵,接了蟬衣遞來的帕子擦手。
按理說這時候,雁錦菲就該羞澀了。
可她實在是羞澀不出來。
“多謝娘娘指婚。
”
“哦,這不是你母親當年的想法麼,我也算替她圓了夢。
”雁南歸淡淡的一笑。
“是。
”雁錦菲不知說什麼,滿腔憤慨,隻能憋着。
“你看,人有時候得到了,也不會高興的。
不是麼?
你當初因為想嫁給皇族,對你自己的嫡親姐姐都不客氣。
如今你如願了,卻也不高興。
”雁南歸看着她。
“你可還記得那一年,府中花園裡。
也是這般晴好的天。
你們兩個喂着魚,雁錦繡陪着笑,對我說過什麼?
”
雁錦菲手又緊了緊,她怎麼記得……
她曾經對這個大姐姐沒少說過難聽的話。
“不記得了?
”雁南歸失笑:“是啊,你不記得了,我可記得。
你說雖說都是大将軍女兒,可你們是長公主嫡出的,雁錦繡是二房嫡出的。
隻有我,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嫡不算嫡,庶不算庶。
尴尬的很。
婚事也不會好的。
以後也是做妾的命。
”
“你看,四妹妹你真是厲害極了。
我果然就是做妾的命。
”雁南歸笑道。
“娘娘恕罪,當年臣婦年幼不懂事,冒犯了您……”雁錦菲跪下來死死的攥着手。
“妹妹何必為這一件事就下跪呢?
你冒犯我的時候,遠不止這一件事啊。
”
雁南歸從記憶角落裡翻出當年的事。
當年的雁南歸氣急了,想理論,卻不知如何說。
那時候她也不過是十幾歲。
又想去打雁錦菲,卻被伺候的人攔住了。
因此還告訴了容甯和老夫人。
容甯自然虛僞的說沒事,姐妹争端,并非大事。
可老夫人罰她跪了一夜祠堂,出來還被二哥痛罵一頓,說她不知憐惜妹妹,實在頑劣不堪。
她辯解,說是雁錦菲先罵她的。
可她二哥根本不聽也不信說她撒謊。
說她撒謊成性,性情乖戾。
不是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