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不想接話了，雁南歸也沒繼續問。

　　隻是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

　　到底還是皇帝自己又開口：“後宮裡的事，你費心了。
慕容氏是該死。
不過今年又是太後大壽。
總不好見血。
明年吧。
”

　　“我知道，我告訴她了，好好活着。
其實陛下要是不忍心，叫她從此不出來也就是了。
沒必要非得親自下手。
倒是叫三皇子心裡難過。
”雁南歸道。

　　“你說這樣的話，我是不信的。
”舒乘風道。

　　“我當然覺得她該死。
死有餘辜。
但是想到你，就覺得也不是不能放一馬。
”雁南歸道。

　　舒乘風搖搖頭，沒再繼續。

　　雁南歸也不說了。

　　她知道，慕容氏是碰觸到了陛下底線了，必死無疑。
那就……随便壓一下好了。

　　其實死不死，她是無所謂的。

　　但是，之前她就告訴過慕容氏，再鬧，就該晉位了。

　　說過的話，總是要做到的。

　　玉芙宮裡，大皇子與甯淑妃坐着說話。

　　“此番事，你如何看？
”甯淑妃問。

　　“這定是貴妃下了手。
她雖說明面上沒有計較巫蠱之事，可暗地裡焉能不恨？
”

　　甯淑妃歎口氣：“是啊，貴妃心機深沉。
别說我們，就是你父皇，也叫她騙的厲害。
”

　　“這女人，隻怕是從當初放過慕容晚晴開始，就算計上了。
當初牽扯了你，牽扯了三皇子和大公主。
這種事，真要是鬧大了，勢必血雨腥風。
隻怕是受連累不知要死多少人。
”

　　“那時候，真鬧成那樣，對她也是沒有好處的。
畢竟那娃娃是寫的她的名字，到最後，實實在在的傷到了皇子和公主，你父皇當時暴怒可能不會想，過後未必不心疼。
那時候，回過味來，隻怕就要怪她。
就算是不怪她，隻怕心裡也會有些想法了。
”

　　“所以她當時竟毫不在意，估計背地裡，也勸你父皇不要下重手。
當時也隻給羅婕妤降位，給大公主早早訂了親，又叫她們姐妹兩個搬出去。
”甯淑妃搖頭，眉頭死死的皺着。

　　“母妃的意思是……當初她故意叫人傳話，不許恪惠妃管三弟婚事的事？
”大皇子問。

　　“我當時想着，她下手夠狠。
這是掐着恪惠妃的脖子了。
就算報仇了。
可我如今細細想來，隻怕是那隻是她故意的。
叫你父皇看着，她是報了仇。
也算是她對恪惠妃的懲罰了。
”

　　“可你細細想想，恪惠妃從府裡就不得寵，能生下三皇子，是運氣。
就算是生了三皇子，你父皇去她那的次數也少的可憐。
還不如容妃呢。
”至少容妃雖然也不得寵，但是隔段時間還能陪着陛下用膳呢。

　　“三皇子，就是她唯一的指望。
貴妃一出手，就掐斷了她的指望。
婚事都絲毫不能插手。
那婚後呢?兒媳婦進來能拜見她麼？
”

　　“這根本就是斷了她的念想。
逼着她，都要走這一步。
盧氏是個無用的，恪惠妃不與她合作，可卻能用她做棋子。
可惜，太明顯了。
暴露了，她真的就完了。
”

　　大皇子深吸一口氣：“貴妃當真心機深沉。
”

　　“要是個傻子，能走到今日這一步？
”甯淑妃搖搖頭：“三皇子，也算是廢了。
與大位無緣了。
”

　　“這……母妃如何就斷定？
雖說是恪惠妃不好，但是父皇一向還是疼愛三弟的。
他學問也好，人也聰明……”雖說這話說的，大皇子自己酸溜溜的。

　　“你可知當年，先帝幾番想要廢了你父皇是為什麼？
你父皇難道不聰明？
才學不好麼？
”甯淑妃問。

　　“這……不是因為先帝與太後不睦？
又嫌棄葉家？
”大皇子問。

　　“是啊。
今日你父皇對你三弟，與昔日你皇祖父對你父皇，有何不同？
恪惠妃，會病故的。
那時候，你三弟心中會無恨意？
你父皇如今有八個兒子，何必一定是他？
”

　　大皇子點頭：“母妃說的是。
”

　　“你也别自滿。
如果如今你三弟就沒希望了，你處境并不好，隻會更危險。
”太顯眼了。

　　“是，我以後一定低調行事。
”大皇子忙道。

　　“一定要對兄弟好，一定要好。
不管是你二弟，還是你三弟，尤其是老五。
他天然與大位無緣，你父皇很疼他。
”甯淑妃道。

　　“是，兒子記住了。
”大皇子忙應了。

　　送走了大皇子，甯淑妃站在門口許久。

　　“娘娘，外頭熱的很，您還是進來吧。
”紅豆來勸着。

　　甯淑妃嗯了一聲進來坐下：“我是從沒指望走到這一步的。
隻求元兒能走到那個位置。
也不枉我這半輩子煎熬。
”

　　“定是大皇子殿下的。
如今皇子雖說這麼多個，但是哪有比他還尊貴的？
”紅豆道。

　　“皇子就是皇子，又哪裡有不尊貴的？
無非是看誰背後有支持。
可陛下喜歡也要緊。
梅從妃兩個兒子呢。
就算是六皇子體弱，那也還有老九，輕忽不得啊。
再說了，陛下也還年輕。
以後也會有皇子的。
李令儀那肚子裡，不就揣着一個呢。
”

　　“雖說金氏是不中用，可這幾年，二皇子看着也端方有禮，未必就一點機會也沒有。
容妃是不争，可四皇子也聰慧。
還慣會讨好七公主。
也是不能小瞧了的。
”甯淑妃道。

　　“娘娘說的是，可隻要咱們殿下不犯錯。
咱們殿下又不愚笨。
他可是長子。
一旦陛下定了心，定是殿下做太子。
有先帝那時候的事在，陛下定下來後，絕不會更改的。
”

　　甯淑妃點頭：“隻是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宮裡少了一個恪惠妃，咱們也要注意了。
”

　　雁南歸黃昏時候才回去的。

　　于是這一晚上陛下就沒過來了。

　　第二天的時候，佳妃來的早。

　　還跟雁南歸一起用了個早膳。

　　兩個人坐在外頭梨樹林子裡說話。

　　“昨天大皇子去玉芙宮，可是呆了有個兩個時辰。
别是謀劃什麼吧？
”佳妃道。

　　“還能謀劃什麼？
無非就是為了太子之位。
”雁南歸道。

　　“姐姐……心裡怎麼想的？
”佳妃問。

　　“依着我的意思，大皇子不能做太子。
”佳妃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