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栓子幾個還急着收拾,這會子也是緊趕着跑上來,後背都濕了。
雨勢很大,不過幾分鐘,就像是在天地間灑了水幕,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雷聲很大,還夾雜着大風。
一時間将整個院子裡的樹枝吹得搖晃。
不知從哪裡吹來一件粉色的衣裳,還不及細看呢,就又被風卷走了。
風雨中夾雜着丁零當啷的響聲,是風将什麼東西吹到吹翻的聲音。
閃電竟也如夜裡一般,閃出了亮光。
這可是今年第一場這麼大的雨。
蟬衣幾個趕着将窗戶都關上,冷倒是不冷,主要是雨太大了,可能要捎進來。
“這雨真是大,良媛您先坐會吧,奴婢一會給您端來熱茶喝。
”蟬衣皺眉:“别把爐子撲了吧……”
“那八成保不住了。
”雁南歸笑道。
她們燒爐子,是在後頭,但是因為天熱,也不在屋裡燒。
就在屋檐下頭。
這又是風又是雨的,根本沒來得及去管。
“沒事,滅了就在生火。
”雁南歸見她更着急了道。
“是。
怎的忽然這麼大的雨。
倒像是龍王爺來了。
”蟬衣道。
時人還是很信奉這些的。
霁月軒裡的人,好好的看雨。
無非就是擔心爐子是不是滅了。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輕松的。
住的遠的,請安結束後還沒能趕回去呢。
此時被困住的就有羅良媛和韓承徽,以及王奉儀和劉奉儀。
羅良媛和韓承徽住在停風苑裡,王奉儀和劉奉儀就住隔壁的出雲閣裡。
此時四人都被困在涼亭中,因涼亭是八面透風,此時屋裡的人不覺得,站在這裡,就被這風雨吹得受不住。
羅良媛還懷着孩子,這麼大個肚子,此時十分難熬。
還是她的丫頭攬着她。
要說遠,同一個水平線上,不同的方向,慕容良媛也遠。
但是她看天氣不對,就加緊了腳步走了。
正好沒被淋濕。
可這邊,因羅良媛一個人走不快,其他人就不能越過她跑走,所以如今都這麼狼狽。
三人身份低微并不敢言語,可站在一邊的韓承徽,也輕輕摸着肚子,面色晦暗不明。
這一幕,就被同樣狼狽的劉奉儀看在眼裡。
這一場雨,下了足足有半個時辰。
饒是太子府這樣的地方,地上沒鋪着鵝卵石的地方都泥濘不堪。
何況外頭?
雨停了之後,太陽倒是很快就出來了。
天邊甚至挂起彩虹。
可一時間處處濕滑,空氣中都是泥土味。
羅良媛依舊是不敢走。
好在她的奴仆趕着找出來,給她換了一雙鞋,才扶着她回去。
韓[天籁fo]承徽面色不好的跟在後頭。
衆人依次都回到了住處。
下午時候,舒乘風過來了。
雁南歸正在院子裡,看着栓子移栽來的那二十幾株牽牛花,連着土塊一起移栽來的。
應該能活,正好大雨過後。
此時見舒乘風來了,就迎上去:“殿下。
”
“這是種什麼呢?
”舒乘風也好奇。
“牽牛花啊,以後這裡就一片了。
”雁南歸笑道。
舒乘風一時沒明白,蹙眉想了想,才想到是鄉野間的一種野花。
“棠兒真有野趣。
孤叫人給你移栽的海棠就不稀罕了?
”何止海棠,外頭還有桃樹呢。
“各有各的美麼。
”雁南歸笑着道。
兩個人進了屋裡,舒乘風道:“上午淋雨了沒有?
”
“怎麼會,不過也是夠巧合了,再晚一點散了,說不定就淋雨了。
”雁南歸也坐下來。
降香很快将茶水端來。
舒乘風喝了幾口之後道:“跟孤去萊陽府吧。
”
雁南歸眨眼:“殿下還帶我去啊?
”
她有點意外了。
“怎麼?
不想去啊?
”舒乘風笑呵呵的看她。
“什麼話,殿下要帶我,我還不感激不盡啊?
”雁南歸哼道。
“那就預備起來,此番帶你和慕容氏去。
”舒乘風道。
雁南歸就笑起來,笑的特别開心的樣子。
怎麼說呢,她就喜歡大老闆這份直接。
要說隻帶她一個高位的去,那她還是要多想想的。
可要是加上慕容氏,那她就明白了。
江南,慕容氏的主場呀。
帶着她這個雁家女兒去,無非還是為了個平衡。
“江南風光極好,帶你去倒也能遊玩一二,你倒是想的不少。
”舒乘風道。
雁南歸就又笑:“是,多謝殿下了。
”
“作怪,時辰差不讀了了,叫人擺膳吧。
午膳孤沒吃好。
”舒乘風擺手。
雁南歸卻不急:“才是什麼時候,就急着要晚膳了,這才半下午。
”她說着起身,又過去坐在某人懷裡:“吃些别的。
”
“啧,你這女人,孤今日天不亮就上朝,奔波一日……”
“殿下,你怎麼這般急色?
妾說叫您吃些點心果子。
不然吃早了,半夜要餓了的。
您倒是想去了哪裡?
”雁南歸一臉正經。
要是能忽略她那一雙手勾在哪裡的話,倒還有些說服力。
舒乘風失笑:“可見,棠兒心情不錯。
”
“殿下來了,妾心情自然是好的呀。
”雁南歸笑道。
舒乘風就往後靠,将她攬住:“你倒是高興,孤這幾日可是焦頭爛額的很。
”
“赈災的事?
您都要親自去了,愁也無用,不如去看看再說吧。
”雁南歸一隻手伸手想把他的發冠摘了。
被他一把拉住。
雁南歸撇嘴,隻好可惜的收回手:“這件事啊,做好了是功勞,叫天下人看看您的本事。
做不好……反正做好做不好,陛下都不會高興就是了。
”
這話就……
也萬幸殿下不知道有個詞兒叫紮心了。
他隻是又笑起來,捏了一把雁南歸肉厚的地方。
捏的她呀了一聲要竄起來。
被鎮壓。
本來殿下是真的累了,不想折騰的。
至少這會不想。
可懷中女子一聲嬌呼……
也不累了,也不餓了。
很快,屋裡的人就都出去了。
晚膳硬是比平時晚了一個多時辰……
昏沉沉的雁南歸想着,舒乘風這個人肯定有什麼怪癖,她怎麼就戳中他那個點了呢?
可她是沒想過,這動不動就往人家懷裡坐的,也沒有第二個。
滿府裡的女人裡,又有誰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