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殿裡，陛下有點氣壓低的意思了。

　　雲及也不敢多話，隻等着陛下問。

　　他奉茶之後，就安靜站着。

　　果然過了一會，陛下開口了。

　　“盧氏是個蠢貨，不過要是沒人撺掇，她也不敢這麼大張旗鼓。
你可知，那孫氏為什麼不得晉位？
”可以說這回晉位，小嫔妃們，完全就是貴妃娘娘定的。

　　“此番除了有過錯的，剩餘沒有晉位的，就隻有喬寶林和孫寶林兩個了。
這喬寶林……為人話多些。
倒是不曾聽說得罪過貴妃娘娘。
隻是背地裡，與羅婕妤走的近。
多少嘀嘀咕咕些。
”

　　“至于這孫寶林，也備不住是被忘記了。
”

　　“忘記了？
”舒乘風挑眉。

　　“貴妃這些年，做過這種疏漏的事？
”

　　雲及嘿嘿笑：“那，屬下也不知道啊。
”

　　“哼。
”舒乘風冷笑一聲看他：“朕看你是膽子肥了。
”

　　雲及忙賠笑：“那屬下怎麼說呢？
”

　　“你明日，去暗地裡查一查流霜閣裡的人吧。
這孫寶林不晉位，指不定是那女人拿着釣魚呢。
估計是她發現了些什麼。
但是證據不足，或者是如今還不好說出來。
”舒乘風道。

　　“哎，那屬下一定好好查，争取誰也别驚動了。
”雲及笑道。

　　昭純宮裡，芫花和白薇伺候雁南歸做睡前保養呢。

　　“這盧小儀……哦，如今是侍禦了，盧侍禦一頓亂來，結果是葬送了自己。
隻是不知背後的人怎麼就沒伸手？
”芫花道。

　　“依我看，是不敢伸手。
這一看就是她果然找了恪妃娘娘的。
隻是恪妃娘娘如今，本就因為上回那事十分的需要低調。
哪裡就敢這時候出手了？
”白薇道。

　　“說的也是，隻是之前，咱們不就看那孫寶林不是個安分的。
這回難道就安分了？
”芫花又問。

　　“娘娘不是叫人去了肅甯宮問話呢麼，她想好好的，必然不敢隐瞞的。
”

　　去問話的，是降香。

　　到了這步田地，盧小儀哪裡還敢隐瞞什麼，自然有什麼都說了。

　　包括孫寶林如何撺掇她。

　　降香知道了想知道的，就先走了。

　　沒想到，這一夜，誰也沒能睡好。

　　因為到了半夜，就有人來敲昭純宮的門了。

　　是個眼生的内侍，客氣的對着開門的槐角道：“勞駕請娘娘起身吧。
肅甯宮出了事，太後她老人家都驚動了。
”

　　槐角一聽就知道事不小，忙不疊的應了，就進去通報了。

　　隔着窗戶叫了幾聲，裡頭就點上燈。

　　雁南歸被叫起來。

　　降香忙道：“是個眼生的來回話的，槐角說應該是太後那邊伺候的人。
既然是驚動了太後娘娘的話，想必陛下也很快就會去。
隻是那人不肯說究竟是什麼事。
”

　　雁南歸皺眉，揉揉眼睛下地，洗了臉才道：“應該是盧小儀死了。
”

　　“啊？
這……”降香大驚，她算是最後一個見過盧侍禦的人。

　　“冷靜。
”雁南歸洗臉之後，人就清醒多了。

　　簡單梳頭，穿戴好：“看好七公主。
”

　　“是，奴婢跟奶娘們說一說，不會有事的。
”百合道。

　　雁南歸點頭，就帶着降香，白薇和芫花還有栓子一起出門去了。

　　各處已經都起來了。

　　燈火照着四處。

　　路上也遇見了幾個别處的人，都是一頭霧水，但是又大概想到了些什麼。

　　很快就到了肅甯宮門口。
太後的人果然在這裡。

　　太後娘娘本人都在裡頭，此時已經是子時都已經過了。

　　雁南歸進了正殿，尚未開口，太後就怒道：“來人，将她拿下！
”

　　“誰敢？
”雁南歸聲音并不大。

　　“哀家的話，你們也敢不聽？
”太後見無人敢動，果然更怒。

　　“便是那死囚上刑場，都有辯解。
太後娘娘太過草率，顯得心急。
”雁南歸冷笑：“我猜着是盧氏出了事，莫不是太後娘娘先下了手，然後來栽贓臣妾了？
”

　　“貴妃娘娘怎麼這樣說話，這實在是……”羅婕妤急切。

　　“滾。
”雁南歸一巴掌就蓋上去了。

　　羅婕妤還是第一次吃她巴掌。

　　“雁氏，你太猖狂了，正是你的人見了盧氏最後一面，然後盧氏就被勒死了。
哀家可是查清楚了，你的丫頭，帶了兩個内侍進去的，這可有假？
”

　　“什麼事？
”此時，舒乘風進來了。

　　衆人跪了一地。

　　“皇帝來的好，貴妃簡直是反了。
随意謀害嫔妃，難道不該拿下？
”太後怒道。

　　所有的後宮女子都趕來了。

　　大概，沒有幾個人不想着拿下貴妃吧。

　　雁南歸忽然嗤笑一聲：“太後娘娘真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

　　“你放肆！
”太後指着雁南歸。

　　“中宮無人。
本宮乃是端懿貴妃，掌管後宮。
區區一個盧氏，不過是個罪人，一個有罪的侍禦。
本宮就算是親自賜死了她，難道做不得？
”雁南歸看太後。

　　太後愣了一下，随即又道：“你是承認你殺了她？
”

　　“我是笑太後幼稚。
”雁南歸冷笑。

　　“雁氏。
”舒乘風坐下來，叫了一聲。

　　雁南歸看了他一眼，又看太後：“我要是殺她，直接賜死，陛下也不會置喙。
何必來這種暗的，倒是坑害我自己。
我也沒有理由殺她。
太後娘娘是真心疼盧氏麼？
”

　　“哀家心疼八皇子。
”太後道。

　　“太後娘娘不光是幼稚，還虛僞。
八皇子身子不适，鬧了半夜，竟不見太後娘娘派人問一句。
如今，盧氏死了，倒是驚天動地。
這就是心疼？
”雁南歸的話，如利刀一般，紮在了衆人眼前。

　　隻是說話太不好聽，舒乘風又叫了一聲：“雁氏！
”

　　“是，臣妾言語欠了妥當，請陛下原諒。
”雁南歸收起鋒利，笑了笑一福身。

　　“皇帝，你聽見了？
你可聽見了？
雁氏當着你的面，都敢這樣與哀家說話。
平日裡，又是如何？
她是仗着你寵愛她！
”太後道。

　　“雁氏言語不當，朕過後自會罰她。
眼下還是說說盧氏的事。
深更半夜，驚動了母後。
是哪個不長眼的，出了事不去找朕，不去找端懿貴妃，倒是找太後？
”舒乘風淡淡的看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