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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廬 第11章合格的刀

  “單扁,你怎麼了?

  曹長看他像驚了一下。

  癞痢頭擺擺手,趕緊說:“沒事沒事,工官忽然提起桑瑄青做什麼?

  工官環顧一圈,對上他們疑惑的眼神,嚴肅道:“看她有沒有什麼辦法。

  “她?
不可能的,她就是恰巧懂些奇巧木器,但這件事卻是全然不同的,連老工匠都束手無策的難題,他一個生瓜蛋子能懂什麼?
他還能看得懂施工圖紙?
”雷工嗤笑。

  青工也不贊成:“她的确有些叫人意外,但哪個木匠不是靠日複一日将手藝磨煉出來的,她還太年輕,隻怕連家具都沒打造過幾副,肯定不行的。

  其實癞痢頭也認為桑瑄青不行。

  她幹細作這一行,懂得組裝暗器也說得過去,可木匠的手藝卻不是靠幸運能夠蒙混過關的。

  他們潛伏的這段時間,她可沒動手做過什麼木活,全靠桑家老大在幹。

  再加上他跟桑瑄青平時關系惡劣,這時候他肯定得跟着反對:“就她?
她如果真能将壕營的防禦建築搭建起來,我倒立吃屎!

  嘴一個順溜,他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惡臭的賭注。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投射在他身上。

  半晌,工官也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頹然搖頭:“那怎麼辦?
難不成真隻能等死了……”

  ——

  在知道自己其實是個二五仔之後,鄭曲尺已經煩躁到兩夜睡不着了。

  于是,她拿出一柄刻刀來雕木頭。

  她心不在焉,但手上的木頭卻在她手上由外向内,一步步被剔除廢料,再循序漸進地展現其初部輪廓形狀。

  東陽木雕在現代已經算是一件國家級的非遺,尤其她還采取的是透空雙面雕,十分講究手法刀法。

  随着它一點一點成型,她也像一點一點将心底的雜質剔除,心境平複柔和。

  這是她以往消滅壞心情的方式之一,她也被朋友們調侃過,她就跟個藝術家似的,心情不好還能借此為靈感來創作作品。

  “你在雕刻?

  營房内大多數人勞累一天都扯着呼噜睡了,這時隔壁通鋪的少年又湊了過來。

  他是個奇怪人,平日裡對誰都愛搭不理,但偏偏對她特别關注。

  “你在刻什麼?

  他歪過頭,好奇地問她。

  十六、七歲的少年,五官還餘一絲稚嫩感,嗓音很幹淨,因為臉上表情很少,有時候還挺呆萌的。

  這裡面征來的工匠也不全是木匠,還有石匠、鐵匠、伐木工跟搬運的勞役。

  而少年是服軍役,由于暫時沒仗打,他就被縣裡調來幹苦役。

  “鷹。

  少年聞言,眼睛一亮:“鷹?
我喜歡,可以給我嗎?

  鄭曲尺覺得他多少有些厚顔無恥了。

  “這是送人的。

  她随口敷衍。

  少年糾結片刻,不情不願地說道:“如果你将它送給我,我就滿足你一個要求。

  鄭曲尺聽了想笑。

  “你能滿足我什麼要求?

  這時,少年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然後語出驚人:“你不是讓單扁聯絡我,說想見我嗎?

  鄭曲尺猛然看向他。

  壓低聲音:“是你?

  她立即反應過來營房不是談話的地方,拉着他走了出去。

  “上面命令,非必要不能與你碰面,但看在這個鷹雕的面上,你可以說說你要見我做什麼?
”少年的眼睛像水,清澈見底,但又變化無常。

  她警惕地看向周圍。

  像看出她在想什麼,少年說:“周圍沒有人,我能感知得到。

  她聽說古代人會武功,難道眼前這個少年也像武俠小說寫的那樣,能夠飛檐走壁?

  出于好奇,她問了一個險些被謀殺掉的問題。

  “你打得過宇文晟嗎?

  少年的臉從面無表情,到驚訝,到最後他的臉像陰了的天,一片漆黑。

  他氣得鼓起了腮幫子:“如果我能打得過他,還用得着跑來邺國每天搬石頭嗎?

  也是哈。

  見把小朋友都快欺負哭了,鄭曲尺嘴角一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推測錯了。

  “是我問錯了,我找你是為正事,你之前……是不是對我動手了?

  “嗯。
”他答得意外利索。

  可鄭曲尺卻怔愣了片刻。

  “為什麼?

  少年平靜地看着她:“因為你私下接觸了巨鹿國的人,還想殺了單扁放棄任務,上面說過,如果你有背叛的行為,立刻誅殺。

  “……”

  事情,好像比她以為的,還要更加錯綜複雜啊。

  鄭曲尺抓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麼又冒出個巨鹿國的人啊!

  青哥兒這個二五仔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說到這,少年一向平闆無波的瞳仁一閃,疑惑道:“你不是被我殺了嗎?
為什麼又活了過來?
我檢查過你的身體,你現在沒有易容,也沒有中毒。

  鄭曲尺的心怦怦直跳。

  她看得出來這少年一根筋,于是先拿出木雕賄賂,轉移視線後,再道:“哦,可能是我之前服過解毒藥吧,你現在知道,我并沒有背叛墨家了吧,我正積極地接近宇文晟,從他身上竊取陳師的機關匣。

  少年顯然真的很喜歡木雕老鷹,他愛不釋手。

  “嗯,但我還是會看緊你,如果你有任何背叛的迹象,我下一次動手就不會再給你複活的機會了。

  他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但鄭曲尺能聽出他是認真的。

  雖然他看起來很單純稚嫩,但他卻也是一柄合格的刀,絕對服從命令。

  ——

  在見過監視者之後,鄭曲尺發現自己終于可以告别失眠了。

  雖然現在她腦袋上依舊懸着一把刀,但至少它在明面上,暫時還在她可控可察的範圍之内。

  隔日,精神飽滿的鄭曲尺走出營房,卻發現周圍比之以往要安靜些,石工匠仍在壘砌石頭,碎石工在敲打岩石,這一看卻發現唯有防禦工事停止了。

  她問路過的石匠:“為什麼木匠都不開工?

  “聽說望樓又垮一次了,他們都不敢開工了。

  鄭曲尺了然,她越過校場,隻見一個簡易的矮棚下面,這次縣裡評上工級的木匠,全都彙聚在一起犯愁。

  隻剩下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了,她本以為大樹底下好乘涼,可現在顯然是再躺平,就等着宇文晟這個活閻羅拿他們一塊祭天吧。

  “把圖紙拿來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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