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74章 老太爺吃醉了酒(一更)
憶往昔總能讓人唏噓感慨,皎潔的月光下父子二人不時舉杯對飲,回憶着往事。
“那時父親說在書肆偶然得了一本兵書,我如獲至寶,那是我第一次擁有一本正在的兵法書。
”
“後來才知道是父親用祖父珍藏的孤本和劉老将軍換的。
”
“兒子敬父親一杯。
”
老爺子又飲下一杯,“那是你打定了主意從戎,那孤本留着也沒用,當時你祖父也是同意的。
”
文書勉笑了笑,仰頭一飲而盡,和别家孩子喜歡找母親不同,幼時他難受了,闖了禍都喜歡找父親訴說,父親從來不會責怪他,總是樂呵呵的說‘沒關系’,被母親責罰的時候也是父親偷偷給他送給送喝的。
後來漸漸大了,有了幾分本事倒是看不上這性子怯弱的父親,握着酒杯的手緊了兩分,父親原來好像沒有這樣的怯弱。
都是因為他嗎......
老爺子沒發現他的異常,還在說着他小時候的趣事,眼中全是滿足。
不遠處的花叢後面,文淩霄和文綿綿兄妹兩個蹲在地上,一人拿着一塊冰坨子吸溜着,這就是文綿綿做的綠豆冰,原諒她丢了穿越女的臉,是個手殘黨,隻會讓廚房熬煮了綠豆沙出來,然後加上糖放在碗裡并插上筷子就完事了。
凍出來硬的不行。
“我覺得祖父興緻不錯啊。
”
文淩霄用力咬下一塊豆沙含在嘴裡,悄聲的說道:“我還第一次見父親和祖父喝酒,好怕祖父喝多了哭上一場。
”
一道讓人意想不到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祖父才不會哭。
”
兩人扭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過來的文溢清就蹲在他們身後,同樣啃着冰坨子。
文淩霄挑眉,“你來做什麼,還不去睡?
”
文溢清翻了個白眼,“明天不用上學啊。
”
文綿綿問道:“你還吃這個,不怕肚子痛?
”
文溢清瞥了她一眼,“你們都吃也不痛啊,且我早出晚歸的,你們白日還在家裡吃冷飲子。
”
這話酸溜的不行,可以說充滿了怨念。
亭子裡的兩人還在對飲,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麼老爺子好似低頭抹了淚,文淩霄幽幽歎氣,悄聲道:“你早就知道祖父會作畫?
”
文綿綿點頭,“祖父最擅長的不是畫像,你沒看他半夜悄悄起床畫的那些畫兒,特别好,上次禮部送來的聘禮裡面有一副冬青先生的畫,說上千兩,祖父畫的比那個還要好。
”
說着就勾了勾手指,文淩霄湊上了上去,聽了文綿綿想要把他祖父打造成負有盛名的丹青聖手,文淩霄眨了眨眼,心裡很是複雜。
别說父親,作為孫子,他同樣的不合格啊。
文溢清吃着冰坨子摸着臉,“大哥,姐姐,你們沒覺得有蚊子嗎?
”
兩人四目相對,眼裡都帶了笑意,文綿綿眼露狡黠,煞有介事的悄聲說道:“你年紀最小,你的肉最香,你來了蚊子就不咬我們了。
”
“真的嗎?
”
“那當然。
”
文淩霄站了起來,将身上的驅蚊香囊丢給了文溢清,“我先走了。
”
文溢清拿着香囊,大眼睛眨了眨,氣鼓鼓的嘟着嘴,“姐姐太壞了。
”
這晚,老爺子有生以來第一回喝多了,是哭着被文書勉扶着往翰院走的,一邊走一邊哭,“我就覺得對不起你,别人府上老爺子都能耐,就隻有我,窩窩囊囊了一輩子,盡給你丢人。
”
“綿綿呢,我的綿綿呢,這府裡就隻有綿綿願意和我好,我的綿綿在哪裡...”
“你走開,我不要你...”
“......”
到了翰院,老爺子忽然停了下來,刻在骨子裡的那份小心讓他安靜了,歪歪扭扭的回了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嗚嗚嗚的哭着,嘴裡還念叨着,“你們都欺負我,欺負我...”
趕過來的老夫人聽到老爺子這無比心酸的話有些僵硬,在門口站了半晌,等着文書勉将人伺候妥當才一塊兒轉身離開。
夜幕下,站在院中的文書勉長長的吐了口氣,轉頭看着老夫人,很是認真的說道:“母親,我們平日都太忽視父親了。
”
老夫人捏着翡翠珠串的手微僵,神情複雜,一語不發。
“夜深了,母親早些歇着吧。
”
老夫人點了頭轉身往自己的卧房走,走到門口轉頭看向老爺子的房門良久,直到花嬷嬷催促才進了自己的屋。
這夜,除了醉酒昏睡的老爺子和文綿綿姐弟兩人外,誰都沒睡好,老夫人更是幾乎一夜未睡。
第二日注定是尴尬的一日,老爺子懊惱萬分,又想着第一回和自己兒子喝了酒,心裡的又多了幾分竊喜,為了不讓老夫人尴尬,他早早的就去了報館。
日子進了八月,天氣越發的炎熱,空氣中已經有了淡淡的桂花香味。
京都城也一日熱鬧過一日,冷飲子大比經過如火如荼的初賽,入圍複賽的居然高達三十人之多,複賽的時日定在八月初五,可文綿綿沒有機會去看了。
“嫁妝已經全部裝箱,陪嫁的丫頭四人,管事嬷嬷一人,另有陪房兩家。
”
文綿綿出嫁在即,文夫人進行着最後的安排,生怕出了岔子。
看着手裡的單子,文綿綿仰頭問道:“母親,這管事嬷嬷是哪裡來的?
”
文綿綿最早的乳母為了她的兒子自贖其身,是以很長一段時日彩雲居都沒有管事嬷嬷,突然來了一個,自是要慎重的。
“是府裡的老人,為人老實可靠,往後你的院子裡總是需要一個能經得住事的嬷嬷打理。
”
文綿綿又問:“是一直在府中嗎?
”
文夫人點頭,“也是當初你母親的陪房,很是穩重。
”
文綿綿搖了頭,“将她留下吧,我不需要管事嬷嬷。
”
她已經習慣了靈果和靈草幾個丫頭,再來一個陌生的婆子進進出出的她的屋子,她心裡膈應,再說,對府外兩眼一抹黑的人她帶着也沒作用。
“往後有需要的時候再說,最近幾年怕是不需要的。
”
文夫人欲言又止,見無法勸說隻能暫時依了她,回頭就将這事告訴給了老夫人,老夫人也琢磨了一下,看向文夫人眼裡又有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