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64 劉琪:我髒了
于是,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喝了幾副藥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劉季,偷偷摸摸叫醒劉琪,撇下還在熟睡中的王五就跑了。
劉琪心理負擔挺重,幾次想返回,都被劉季以長輩的身份壓制喊了回來。
劉季麻溜找了個車租下,二人坐着牛車趕了兩日,确定王五追不上來,這才得空教育年輕人。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叔跟你說實話,叔确實還有點銅子在身上,但這點錢根本不夠三人使的,就是你我二人,也很勉強。
”
“你小子要是還想回家過年,就别總想這些有的沒的,有那閑工夫,認真想一想咱們倆怎麼賺錢吧。
”
先前是因為在關外,人多結伴安全,但現在都入關了,各走各的,誰也别耽誤誰
劉琪心裡還是不好受,小聲道:“王叔身上一文錢都沒有,現在天又這麼冷,他怎麼回去啊?
”
“你怎麼就知道他一文錢沒有?
”劉季反問。
劉琪一怔,“他有嗎?
”
劉季嗤笑一聲,遞給他一個你小子還是太年輕的眼神,“這年頭,出門在外誰不給自己留點底啊,你看他那雙鞋,綁得那樣結實,裡面肯定有貨。
”
“那他為什麼還說自己沒錢?
”劉琪不解追問。
劉季一副老子早已看穿的嘚瑟神情,“不想給咱們倆用呗。
”
眼看劉琪還要問,劉季已經不耐煩了,“牛車就隻送咱們到這,今晚在這驿館外休息一晚,明天想想怎麼賺錢買吃的走回家吧。
”
劉琪瞅他叔懷裡一眼,“叔你不是還有嗎?
”
劉季一爆栗敲下來,“一下子全花光了,後面怎麼走?
真想一路讨飯回去啊?
”
劉琪捂住腦門,不敢再說。
其實經過這次,他對三叔的為人有了很大改觀,甚至有點佩服。
村裡人都說三叔混賬,但他這次看到的卻是一個觀察細緻、敢同敵軍交戰,還能在茫茫草地上辨别方向,把他帶出草地的好長輩。
不過撇下王五自己跑了這種行為,好像也确實挺混賬的。
少年人心裡剛這麼想,劉季的白眼就飛了過來,提醒他,咱倆現在一樣混賬。
劉琪:嗚嗚嗚,我變髒了!
劉季所謂的在驿館外休息一晚,其實是打着會算命的幌子,走進驿館大堂忽悠過往行商,混了一口酒肉吃不算,還哄得驿館館主允許他今天在大堂裡打地鋪。
劉季清楚的知道,這麼冷的天,又是在北方,晚上真睡在屋外,第二天他和劉琪絕對涼透了。
劉琪全程站在劉季身後,當他口中的小道童。
一米八的少年一怔,等等,他小嗎?
劉琪目睹劉季如何滿口胡謅不對,是給人算命。
不得不說,三嬸家教就是好,都這般狼狽了,他叔還不忘收拾自己的衣着容裝。
也正是因為他們兩收拾得還有個人樣,他叔自稱某某道觀雲遊道長,當真有人信。
更讓劉琪驚掉下巴的是,他叔居然真會算命。
劉季淡定忽悠身前的行商老頭,反手托起劉琪下巴讓他把嘴閉上,摸了摸自己瘋長出來的胡茬,眯着眼睛沉吟片刻後,“嘶~”了一聲。
老頭立馬緊張起來,“道長可是覺得不妥?
”
他問的是自己此次北上到玄月關外做買賣,是否能夠順利。
劉季搖頭淺笑,“貧道剛剛算得一卦,卦象所示,老爺此次北上,會遇到攔路煞星,但隻要避開,便可逢兇化吉,一路順利。
”
老頭的心先是一提,随後又是一松,特意讓随侍的仆從給劉季重新倒一杯熱茶,請道長指點。
劉季一臉沉穩,以指點茶,在桌面上畫了一條路線,囑咐道:
“走大路莫過小路,白天行夜間停.”
他說得還算簡單,劉琪都能聽懂,就感覺像是廢話。
但行商老頭謹慎的反應,卻讓少年人感到迷茫,這真是什麼值得激動的妙計嗎?
夜晚,二人共擠在一張破席上就寝時,劉琪實在沒忍住,小聲問身旁的人:“三叔,你什麼時候學會的算命?
”
劉季閉着眼睛,看似睡着,其實并沒有睡,頓了許久,就在劉琪快要睡着時,他冷不丁來了一句:“此乃天機,不可洩露。
”
劉琪哦了一聲,一把抱住他三叔,好取暖,腦袋枕在劉季背上,沉沉睡去。
劉季輕歎一聲,這世間哪有什麼天機,不過是人心罷了。
人家求什麼他就順着給什麼,圖個安心而已。
冷冰冰的手探進懷裡,掏出一個油汪汪的大雞腿,一口一口克制的吃着,美得冒泡。
這行商老爺真摳門,他幫忙算卦,結果就給了一個雞腿,那麼大的商行老闆呢,一文不拔!
劉琪聳聳鼻尖,迷迷糊糊坐了起來,“三叔,你有沒有聞到雞腿的味道?
”
“啊?
什麼?
你又做夢了吧,哪有什麼雞腿。
”懷裡壓着雞腿吃獨食的某人,警惕哄道:“快睡吧,明早還趕路呢。
”
劉琪狐疑的又聞了聞,幻覺嗎?
怎麼還有雞腿的香氣?
不過困意來襲,眼皮子撐不住,倒頭繼續睡去。
劉季等了足足三分鐘,确定身後的人睡了,這才偷偷摸摸把沒吃完的雞腿拿出來,三兩口啃完,把骨頭一扔,胡亂用衣裳蹭了蹭手上的油,閉眼睡去。
算命這招有效,接下來的一路上,劉季逮着目标客戶就是一頓吹,因他模樣長得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味道,居然從沒有人懷疑他道長的身份是真是假。
頂多,就是覺得他太會扯,露出幾分厭煩。
但大多數還是會請他一頓飯,或是贈他半壺酒以示感謝。
如此,二人一路上居然吃得還不錯,三不五時就有頓肉菜加餐。
人填飽了肚子,精氣神就上來了,看起來更像是道長,開口貧道閉口天機,道裡道氣。
在一聲聲恭敬道長呼喚聲中,劉季自己都有些恍惚,差點忘記自己隻是劉家村裡的一個小混混。
加上劉季兜裡還有兩吊多銅闆可以搭車,原本大半個月的路程,十一天就走完了。
從車行的馬車上跳下來,擡頭見到開陽縣熟悉的城牆,叔侄倆喜極而泣,抱頭痛哭:“嗚嗚嗚,終于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