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來的茶水，茶香四溢，不算什麼好茶，但口感清甜，很解渴。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秦瑤總覺得新上的這壺茶，和剛剛打碎的那一壺氣味不太一樣。

　　打破的哪壺味兒濃，新上的味兒淡。

　　劉季忽然靠近，吐槽道：“娘子，你說這前後兩壺茶香氣都不一樣，先前那一壺不會是放了一晚上的隔夜陳茶吧？
”

　　秦瑤挑了挑眉，還真有可能。

　　見娘子露出認同的神情，劉季立馬沖那老婆婆忙碌的背影撇撇嘴，低聲罵：“老不死的搞這些小伎倆，若不是這荒郊野嶺沒别處去，老子都不想來她這破茶攤！
”

　　左右望一望，棚裡就他們一家子，又補了一句：“難怪沒生意。
”

　　殷樂和四個孩子點點頭，已經吃完了。

　　正好撞槍口上了，劉季剛剛被婆娘喝住不許說話，憋了一口氣，立馬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你管老子打哪兒來的！
”

　　本想多歇會的秦瑤卻已經沒了心情，問衆人：“吃好了嗎？
吃好咱們就走吧。
”

　　她還是不退，眼睛盯着秦瑤腰間匕首，像是好奇一樣伸手想來摸摸。

　　“救我、救救我——”

　　這個回答顯然不是婆婆想要的，又試探道：“公子小姐們都不太像夫人呢。
”

　　秦瑤挑了挑眉，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忽然覺得劉季剛剛對這老太太惡聲惡氣沒毛病了。

　　殷樂看出師父的不耐，揮揮手，“婆婆你退下吧。
”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惡語相向，再繼續留在這，說不準這死老太婆惱羞成怒，怕人家一把砒霜毒死他。

　　“我不忙，就喜歡人多，湊個熱鬧。
”老婆婆紅着眼眶，努力擠出一個歡喜的笑容。

　　老婆婆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身旁，閑聊一般笑呵呵問。

　　劉季：“.”是是是，老子吵着你嬌貴的耳朵了！

　　青團殷樂都檢查過了，沒馊味兒，都是新鮮的，除了老婆婆做青團的手法捏來捏去還不洗手惡心了一點點。

　　秦瑤立即擡手，身後的殷樂忙将馬車停下。

　　可鄉下地方老太太都是這般，劉家村裡見多了，出門在外的，有口吃的秦瑤也沒那麼講究，看孩子們吃得開心，随他去了。

　　“你很吵。
”秦瑤警告的掃了劉季一眼，不就是差點被茶水濺到嘛，說兩句就行了，喋喋不休的。

　　劉季當真是忍無可忍，不等秦瑤開口，拍桌起身喝道：“問七問八，老太婆你話有點太多了，快滾！
别擾了爺清靜！
”

　　你還别說，這鹹口的青團看起來怪，味道還不錯，比前天在平安客棧吃的魚脍那是美味了一百倍。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劉季總覺得這死老太婆後面那句“當心為好”，說得咬牙切齒的，不像是提醒，倒像是威脅警告。

　　這可就太冒犯了，秦瑤眼神瞬間冷下來，睨了她一眼。

　　似乎沒想到他長得一表人才文質彬彬，居然會說出這般粗鄙之語，老太太肉眼可見的懵了一瞬，看起來被欺負得有點可憐。

　　都走出茶棚五裡地了，劉季還是怨氣滿滿。
好端端的休息被個八怪的老婆子擾了，真是越想越氣。

　　“好相公？
”秦瑤擡眸看了劉季一眼，剛剛還對人家老太太惡聲惡氣的人，此刻因為人家一句誇贊，就又露出了嘚瑟的神情，眉毛都要飛起來。

　　似乎是看出了劉季的家庭地位，老婆婆轉而向秦瑤和殷樂說話。

　　劉季嘁了一聲，毫不同情，都是自找的。
暗道識趣的就走開，自己該幹嘛幹嘛去，莫挨老子。

　　聲音由遠及近，突然唰的一下，從林子草叢裡鑽出來一個半大男孩，衣衫淩亂，滿身污髒，像是逃跑時摔倒又爬起來沾染的。

　　“真是掃興！
”

　　劉季怎麼看怎麼别扭，要不是秦瑤那瞪了一眼過來，他都想再吼這沒點眼力見的老太太一句：“滾！
”少裝他爹的可憐。

　　劉季四處緊張張望，“誰？
誰喊救命？
”

　　“老爺，你們這是打哪兒來的啊？
”

　　一孩童的呼救聲突然從路旁林子裡傳來。

　　這下子，老太太臉上的可憐繃不住了，露出幾分惱恨，嘴裡怪怨：

　　“老爺您何必沖我一老太太發火，不過是好心問問罷了。
”

　　大郎語塞，阿爹說的好像沒錯，但又覺得哪裡不太對，隻好對老婆婆揮揮手，“婆婆您忙您的去吧。
”

　　劉季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直接指着眼眶紅紅的老婆婆教育自己的傻大兒，用看似小聲其實旁人全能聽見的聲調說：

　　“大郎啊，你聽爹跟你說，要是有人讓你覺得不舒服了，那就是她的問題，咱們不需要對她客氣。
”

　　好在這老太太終于是走了。

　　劉季更是迫不及待，這死老太婆他瞧着就煩。

　　所以，還是速速離開為好。

　　老太太這才把手縮回去，讪讪說：“夫人随身帶着匕首，應該是習武之人吧？
”

　　秦瑤有一說一，“如果單說像貌的話，倒也算得上一個好字。
”

　　眼看老婆婆眼睛一紅，大郎有點頂不住，輕輕拉了拉阿爹衣袖，“阿爹，尊老愛幼，你對婆婆客氣點。
”

　　然而，老婆婆不但沒有因為他惡語相向離開，反倒躬身給他賠罪，說她隻是覺得他們一家孩子多熱熱鬧鬧，讓她想起了自家早夭的孫子，這才多嘴問了幾句。

　　男孩見到路邊的人，眼裡爆發出強烈的求生亮光，趕緊朝秦瑤劉季這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夫人救救我，有拐子要抓我回去！
”

　　“救命！
”

　　劉季：“哦，問完就走吧。
”

　　“夫人嫁了個好相公啊，生的孩子各個都容貌出色，老婆子我活了這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可人伶俐的孩子。
”

　　“對了，提醒夫人老爺一句，這附近略賣人時常出沒，你們帶着四個這般俊俏的小公子小小姐，還是當心些為好！
”

　　夫婦兩心頭一驚，茶棚老婆婆剛剛才說這邊多略賣人，這才走出五裡地就遇上了？

　　但從山林裡沖出來的一名持繩兇狠壯漢，已經容不得二人細想。

　　秦瑤翻身下馬，将那逃過來的孩子一把抓到身後。

　　劉季緊跟着大喝一聲：“你這略賣人快滾！
再敢靠近，我即刻便逮了你送去報官，将你們一夥人都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