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和宮衛首領囑咐什麼的鐵慈愕然回頭。
就看見塵埃裡大字型趴着的慕容翊,和高高提着腳,愕然金雞獨立在車轅上旳老爹。
這是發生什麼了……
為什麼她就一個轉身,剛才還談笑風生的丈人女婿,忽然就上演了全武行?
慕容翊什麼事得罪老爹了?
讓做慣皇帝體氣尊嚴的父皇,氣得親自上腳?
鐵俨從車上跳下來,撣撣袍子,盯着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慕容翊,看那神情,似乎很想從他身上踩過去。
然而他最終一個扭身,從慕容翊旁邊過去了。
鐵慈看看老爹氣沖沖的背影,看看賴在地上的慕容翊,沒好氣地道:“還不趕緊起來!
”
慕容翊擡起臉。
鼻血長流。
鐵慈吓了一跳,急忙過去,要去扶他,“怎麼了?
怎麼會忽然挨我爹的無影腳?
你幹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了?
”
慕容翊趴在塵埃裡,凝視着老丈人的背影,微微思索,凝重地和鐵慈道:“我覺得,我被你睡了的事,可能已經東窗事發了。
”
不是他自吹,他這麼會伺候老丈人,除此之外,絕對不會有任何會惹怒老丈人的事了!
鐵慈:“……”
槽點太多,一時也忘記吐。
慕容翊擡着一張流着鼻血的如花顔容,拉着鐵慈的,氣息奄奄地道:“我玷污了你,被你爹踹是應該的,所以我沒躲。
以後他見我一次踹我一次,我都受着……”
鐵慈把他的爪子猛地一甩,站起身來,沖着她爹的背影喊:“爹,這事我先幹的!
”
“……”
砰一聲,正要走進宮門的鐵俨,一頭撞在了宮門上。
……
折回去逛街的馬車上,靜妃時不時掀簾,看看外頭慕容翊的背影,欲言又止。
一直閉目養神的鐵慈,最終被她這個吞吞吐吐的做派弄煩了,微笑道:“母妃有話想說就說吧。
”
靜妃這才悄聲道:“殿下,你這位……慕容世子,是不是身子有些虛?
”
鐵慈:“……?
?
”
外頭順風耳的慕容翊:“……?
?
?
”
“母妃何出此言?
”
“……我聽說這位世子武功很是高強……但是或許傳言有誤?
不然怎麼會被你不會武功的父皇一腳踢下車呢?
”
鐵慈倒是想順水推舟損慕容翊一下,但想到靜妃那黃豆大的腦仁兒,還是别和她開玩笑免得惹出麻煩來,便道:“那倒不是。
阿翊武功自然不弱,他隻是對父皇尊重,不敢躲避而已。
”
“那就好。
”靜妃松了口氣,瞟了外頭一眼,聲音更低了,“我是說……我是擔心……是不是你們年輕人某些方面不曉得節制……所以虛了……這其實也不是小事,若真有這困擾,我這裡倒是有……”
她話還沒說完,簾子外頭,慕容翊對騎馬跟随的朝道:“朝,你看見一條街外那屋頂上歇着的一隻鴿子了嗎??
”
朝莫名其妙地道:“什麼?
哪裡?
”
“就那個,灰色的,尾羽是白色的鴿子。
”
“……好像看見了,但是看不清楚顔色。
”
“就那隻,你信不信我能把它打到底下屋檐下的油鍋裡去?
”
“這個……世子,您這是要做什麼?
”
“……好了,打下來了,現在去,把那隻油炸鴿子拿過來給我吃。
”
朝:“……”
您莫不是有什麼大病?
“朝,你信不信我能把你也扔到那個油鍋裡去?
”
“我信!
我信!
我這就去!
”
片刻後。
一陣雞飛狗跳之聲。
朝氣喘籲籲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世子,油炸鴿子來了!
”
與之同時的還有後面的追殺聲,一個有點熟悉的老人音大喊:“快追,快追!
是哪個王八蛋把老子的鴿王打到油鍋裡炸了的!
”
朝:“……”
鐵慈:“……”
慕容翊就好像沒聽見,拎着油炸鴿子,一本正經問朝:“怎麼樣?
這一,不虛吧?
”
朝:“……不虛!
不虛!
世子,主家追來了怎麼辦啊?
”
鐵慈:“……”
靜妃:“……”
那群人已經追到近前,攔住了馬車,當先一人怒喝道:“站住!
賠本侯的鴿王來!
”
鐵慈把車簾一掀,伸出頭來笑道:“端陽侯,好久不見。
”
端陽侯馮弘一怔,急忙行禮,“原來是太女殿下,竟不知殿下何時回京了。
驚擾殿下,老臣有罪。
”
“端陽侯免禮。
”鐵慈笑道,“是我們先驚擾了侯府。
今日本不會路過侯府,隻是想起馮桓說過,不知道府裡那株金絲楓紅了沒,想着替他看一眼,回頭也可以寫信告訴他。
”
果然她一提起馮桓,端陽侯就忘記了鴿子,急忙道:“敢問殿下,小兒為何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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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共2頁沒有回來,也未曾聽聞殿下有在燕南指派他事務,不會是受了傷吧?
”
鐵慈自然知道馮桓不回來的原因,好像是魃族的阿吉生病了,具體的原因魃族諱莫如深,并不肯告訴鐵慈,且對馮桓很是怨念。
馮桓本來都跟着隊伍上路了,最終還是說抗不過自己的良心,又掉頭返回了。
也不知道他和阿吉是怎麼回事,将來又會如何。
鐵慈想給馮桓做個鋪墊,便道:“他之前是受了點小傷,您也知道燕南多毒物,後來是托當地善解毒的大族裡一位姑娘幫忙才治好的。
如今是已經好了,隻是救命恩人又病了,馮桓因此多留幾天,您不必擔憂。
”
端陽侯這才舒一口氣,道:“這兔崽子,家書裡說得含糊暧昧,仿佛從此不打算回來了似的。
生生吓得他娘哭了好幾回。
原來竟然是為了個燕南土著女子滞留!
人家病了,他留那裡作甚?
他又不會治病!
莪這就再去信催他!
等他回來,看不打斷他的腿!
”
鐵慈笑道:“也對,如此不孝。
該打。
既如此,孤給你做個見證。
”
端陽侯給她堵得神色尴尬,連連咳嗽,讪讪道:“倒也不敢勞煩殿下。
”
鐵慈淡淡道:“馮桓知恩圖報,為此毫不介意燕南寒苦。
孤很是激賞。
怎麼,瞧着侯爺似乎并不很樂意?
”
端陽侯一凜。
馮桓跟随太女出巡燕南,沒少吃苦,聽說出生入死都好幾回,他聽說了雖然心疼,但也欣慰,如此這般和太女同生共死一番,就是千金難買的從龍之功,聽太女的口氣,也是要給馮桓安排的,一個纨绔浪蕩子弟,好不容易拿命換來的好前途,可不要給自己一句話給敗壞了。
急忙躬身道:“殿下說的是。
既然得人救命之恩,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老臣不會催他的。
”
鐵慈這才笑着點點頭,道:“孤身邊人誤傷了您的鴿子,回頭孤讓人給您賠幾隻好鴿子來。
”
端陽侯連道不敢,見鐵慈放下簾子,才舒一口氣,帶着人站在路邊恭送鐵慈。
慕容翊行過他身側,忽然道:“侯爺,鴿子是我打的。
”
端陽侯:“無妨,無妨,送給公子了。
”
“從這裡打的。
”慕容翊比了個遠距離抛石子的姿勢。
端陽侯:“……”
不是,你說這個作甚?
你一個殺鴿兇,我管你從哪裡打的?
如此美貌,腦子卻像不大好。
慕容翊:……一把年紀,腦子卻不大好。
他比了比,“這裡,到那裡,遠不遠?
”
“哦,哦,遠。
公子膂力過人。
”
“那你說,虛不虛?
”
端陽侯:“……不虛,當然不虛!
”
慕容翊滿意一笑,對端陽侯微微躬身,示意他請便。
端陽侯一臉懵地看着他拎着油炸鴿子揚長而去。
迷茫地轉頭問幕僚:“這男人是誰?
能給太女趕車,身份應該是近臣?
”
幕僚道:“老爺您忘記了?
這位應該是慕容翊,遼東世子,太女傳說的戀人。
年初禦苑狩獵時候,您見過的。
”
健忘的端陽侯默然半晌。
“太女英明神武,就是挑男人眼光差了點。
”
幕僚深有同感點頭。
“誰說不是呢……胸大無腦啊。
”
……
胸大無腦的慕容翊,終于停止了他關于“虛不虛”的作妖。
因為他拎着還染血的油炸鴿子要給娘娘看,靜妃娘娘受到了驚吓,之後的路程,不僅不敢提一句虛字,還不住隐晦地誇慕容翊孔武有力,身強力壯,一看就是個壯漢。
鐵慈看看外頭的“壯漢”,心想他扮女人的時候,胸是挺壯的。
不過靜妃的情緒很快得到了安撫,衣料店裡不僅有着花樣顔色最最時新的布料,還有來自西洋和從瑰奇齋進貨的别緻衣物。
大到皮草大氅小到貼身内衣,刺繡、紮染、綴珠、裙子、外披、禮服、睡衣……色彩絢爛,珠光熠熠,在夜明珠燈下光芒折射光怪陸離,仿佛每一個女子一腳踏入都願意一生沉溺不出的美夢。
靜妃捧着那些衣料,聽着慕容翊親自殷殷介紹,拿起這個舍不得丢下那個,像一隻忽然闖進瓜田的猹。
直到她實在捧不住了,看不過去的鐵慈默默地接了過去,便有人拿着籮筐過來往裡裝。
店鋪裡有成衣,因此也有專門的試衣間,配了幾個女管事在裡頭伺候。
靜妃看上了一件綴以金雀羽和琉璃珠,剪裁十分别緻又華貴的外披,慕容翊便鼓動她進去試衣,說試衣間裡有等身大琉璃鏡,可以纖毫畢現地展現娘娘的美貌。
慕容翊的嘴,是開過光的嘴,靜妃哪裡抵得過他的蠱惑,不知不覺便拎了裙子走了進去。
幾個女管事前呼後擁地跟着,比她在宮還被伺候得周到。
鐵慈看着,揉了揉眉心。
咱們家娘娘這比烏海還寬的心眼哦。
走街上,一根棒棒糖大概就能把她給拐賣了。
她還能給幫着數錢。
忽然慕容翊招招,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