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挑眉看她,并不羞惱,悠悠道:“我便吃醋又怎樣?
”
“好了,我知道你們女人占有欲強。
不愛自己的關注被分給别人。
可是你不也故意氣我了?
”鐵慈哄一句,“放心,不過是自幼好友交情而已,我可不是斷袖。
”
前半句飛羽聽了還微帶笑意,正想問一句“那你被氣着沒有”,聽見後半句,眼神猛然一沉。
鐵慈此時聽見隔壁咳嗽,正探頭去看,也沒看見她神色變化,再轉回頭時,就見飛羽猛地往後一躺,拿她的被子往頭上一蓋,直挺挺睡着不動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揉着眉心過去,抓着被子一裹,準備把她裹了扛回她房間去,結果一拽沒拽動,再一看,飛羽抓着她的榻邊呢。
鐵慈給她氣了一天,實在也不想和她吵架,客棧床榻小,擠不下兩個大長腿,鐵慈隻好委委屈屈縮在南窗下的榻上,飛羽在她床上四仰八叉,不知怎的,看她讓出床,更生氣了。
有人敲門,卻是樓下的李植拿着書上來請教,李植讀書向來刻苦,然而等他敲開門,還沒說幾句,就看見飛羽瞪過來的灼灼眼神,頓時覺得自己來得很不是時候,飛快地告辭了。
鐵慈看看外頭的天,心想這天和漏了似的,東明縣内的三白河是海右主要河流之一,上下遊萬戶人家,可不要受了災。
床上的飛羽屁股對着她,鐵慈欣賞了一下頭牌的細腰長腿的輪廓,又是郁悶又是滿足地睡了。
鐵慈睡相不怎麼好,半夜一個翻身,被子就掉了,朦胧裡看見有人靠近,心想頭牌來給自己蓋被子了,頭牌矯情雖矯情,心裡還是向着自己的。
卻感覺到頭牌根本沒有撿被子,還順腳踢開,自己翻身上榻,抱住了她。
鐵慈正想這瘋批美人行事可真沒章法,忽覺腦中一黑,已經沉沉墜入黑甜鄉。
榻上,飛羽抱着她,将下巴緩緩擱在她肩頭,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這一聲笑聲頗為甜膩,在靜夜中十分清晰,隔壁還在翻烙餅的顧小小聽見,翻着白眼翻了個身,咕哝道:“示威還是怎的?
哈哈傻女人!
以後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
……
鐵慈很少有能一個夢都沒做的沉眠,然而難得的一片安靜混沌裡,忽然感受到了翻天覆地般的巨震。
随即腦中一清,她猛然睜眼,眼前一片黑沉沉,聽見飛羽在她耳邊急促道:“起身!
有敵!
”
鐵慈猛然坐起,坐起的瞬間,枕下的短刀玉筆已經到了腰間,而飛羽已經起來了,赤腳持刀,站在門邊。
鐵慈靜了靜,便從雨驟風狂聲中,聽見了極其細微的衣袂帶風聲。
下一瞬,這聲音便清晰了許多!
鐵慈猛地擡眼。
這速度!
對方是個絕頂高手!
身子一閃,她也到了門邊,和飛羽一左一右。
頭頂上風聲卻忽然歇了。
并沒有身影映上隔扇的窗紙。
鐵慈和飛羽忽然齊齊擡頭,并各自滑開三步。
下一刻,轟然一聲,頭頂天窗破裂,一道黑影墜下。
那黑影一墜落,淩空一抓,嗤一聲裂響,便生生抓裂了南窗下的軟榻!
鐵慈心一跳,心想如果方才自己還在沉睡,這一下被抓裂的就是她了。
那墜下的身影十分壯大,矮矮胖胖,卻反應不似太快,他砰然落在裂了的榻上,才發現榻上沒人,居然還十分大聲地“咦?
”了一聲。
他一聲疑問還沒完,黑暗中青光一閃伴随白電一抹,鐵慈和飛羽的殺手已經雙雙到了。
此刻天際正豁喇一聲劈過閃電,整間屋子都亮了一亮,鐵慈和飛羽隐約看見那人臉上一個粗劣的面具,而那人對着她倆,目光一縮。
下一瞬他手一掄,半邊榻面飛起,擋住了鐵慈的玉筆和飛羽的刀,他整個人往榻後一團,轟然一聲撞破南窗,消失在雨幕中。
等鐵慈和飛羽撲過去看時,隻隐約看見那人彈丸一般在屋檐上起落遠去的身影。
真是一隻靈活的胖子。
鐵慈和飛羽對看了一眼。
這刺客來得莫名其妙,去得更是突兀難解。
出手氣勢洶洶,完全是沖着殺人去的,一着不成,明明武功極高,可以再戰,也不怕他們追殺,卻轉身就走。
鐵慈回想方才一幕,總覺得那胖子是在看見兩人的臉那一刻就轉身的。
難道是熟人?
熟人又怎麼會突然來行刺?
她一時想不明白,轉頭看了飛羽一眼,正好飛羽也在看她,兩人沉默半晌,鐵慈忽然道:“我還沒有問過你,你明明武功不弱,為什麼會去青樓,又為什麼之前一直掩飾會武功的事實。
”
飛羽笑道:“我知道你疑惑很久了,為何到今天才問?
”
鐵慈緩緩道:“我覺得,人若有矯飾遮掩,必然是有難處。
既如此,我就等你自己願意說。
”
“那為何今晚又問了呢?
”
“因為我忽然又想,如果身為朋友,對一些很明顯的事情視而不見保持回避,是不是也代表着不夠親近和冷漠。
”
太過完美地保持分寸,本身也可以看作不夠關切在意。
夜風攜雨而來,飛羽将她拉離了窗口,道:“不要做靶子……那麼我先問你,你是否也有瞞我的事情?
”
鐵慈坦然道:“有的。
但你也沒問。
”
“那你又為什麼不能主動對我說呢?
”
鐵慈默然。
因為她害怕。
因為在沒摸清楚飛羽身份之前,她不敢說出自己身份。
甚至連男女都不敢說明。
她的身份太特殊,某種程度上可以說仇家遍天下,她害怕飛羽如果出自敵對勢力的世家大族,那麼從此就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半晌她故作坦蕩地笑道:“咱倆要為這個問題循環一晚上嗎?
”
飛羽呵呵笑一聲,道:“你先說,我就說。
”
鐵慈有些賭氣,翻個白眼道:“你先說,我就說。
”
兩人對望一眼,各自撇頭。
半晌,飛羽蹬蹬蹬走到床前,翻身上床睡覺。
屋外有人敲門,已經敲了一陣,顧小小和李植赤雪丹霜都在,鐵慈道了聲沒事,讓他們回去睡了。
看一眼自己不能再睡的榻,還有漏雨的天窗,鐵慈先是任勞任怨将半邊榻闆扔上去,暫且擋住了天窗,然後決定去和赤雪擠一擠。
她經過床邊,忽然床上伸出一隻手,一把将她拉到床上,飛羽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嗚嗚噜噜地道:“你哪去?
你要去睡那個裝純的小妖精嗎?
你就這麼丢下我,不怕殺手去而複回嗎?
”
鐵慈心想殺手出手就斷了軟榻,八成是沖我去的,你裝什麼小可憐。
這麼一想,她心中一動,對外頭看了一眼。
隻是雖然心中腹诽,但是終究還是有幾分擔心,隻得就勢躺下,一邊拽過半邊被子,一邊随口道:“什麼睡小妖精,我去和赤雪擠一擠。
”
飛羽猛地掀開被子,爬坐起來,驚怒道:“你還睡丫鬟!
你竟已經收了丫鬟做通房!
”
鐵慈:“……”
這日子沒法過了!
……
一夜過去,後來的飛羽很老實,不過搶搶被子而已,搶到被子就裹着被子睡到角落,搶不到被子就隔被子抱住她當被子然後睡到角落。
早上鐵慈起來的時候隻覺得腦殼痛,都是被抵在堅硬的木床邊上壓的。
這孩子,平日裡嚣張嬉笑,骨子裡,很沒安全感啊。
早上吃早飯的時候,看雨勢終于小了些,顧小小也好了一些,再加上昨晚的刺客事件,鐵慈決定,還是繼續上路。
鐵慈等人乘坐的馬車,都是二師兄在臨近的師父的商号裡定制的,輕便平穩,功能齊全。
顧小小他們的馬車卻不行,二師兄便又去調了一輛馬車來,這輛車更大更舒服,二師兄趕了馬車回來,又換了一身行頭,高頂禮帽,黑綢禮服,風度翩翩地站在馬車邊,微微彎腰,對飛羽伸出手,“我的公主,你可以上這輛新車。
”
不知道怎的,後台存稿設定出了問題,重複了。
我已經修過了,看過的親麻煩再看一遍。
我一般不回頭看更新的,幸虧今天來看一眼。
對不住對不住,不是有意的。
也不可能有意為之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