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初初,人會被痛死嗎?
醫院這邊,徐正辦完出院手續後,便跟着薄寒時進了電梯。
電梯剛抵達負一樓的停車場,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
薄寒時跟徐正從左邊的電梯門出來。
喬予低頭,從右邊的電梯上去。
一路到了住院部的六樓。
喬予跑到導診台詢問:“護士,請問薄寒時住在哪個病房?
”
“薄寒時?
我查一下。
”
過了幾分鐘。
護士說,“薄寒時,外傷,在615病房。
”
喬予丢下句“謝謝”,便朝615病房快步走去。
病房門大開着,可裡面,卻沒有人。
她這算是打草驚蛇,薄寒時連夜跑了?
他就這麼怕見到她?
喬予愣在病房門口,過了許久,才拖着步伐緩緩轉身離開。
她開着車,從醫院地下停車場出來。
再次看見那輛眼熟的黑色大衆。
她記得那輛車,前兩天一直跟在她身後。
她跟了上去,兩輛車一起彙入了車流裡。
這不是去機場的路。
這輛黑色大衆,是薄寒時租來的車。
車裡,徐正将車開到租車店去,“薄爺,你來南城看喬小姐,這身行頭還挺……潮。
”
本想說“掉價”,徐正生生把那兩個字給吞了回去。
穿休閑夾克,運動鞋,戴黑色棒球帽,開黑色大衆……要是遮住那威懾銳利的眼神,單看身形,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高校男大學生呢。
喬小姐能認出來才有鬼。
很快,到了租車店。
薄寒時站在店外面抽煙,徐正把車開進去還了。
喬予的車停在馬路對面。
她透過車窗,看向站在對面店門口的那道颀長身影,清楚的看見他的模樣。
即使穿衣風格與往常截然不通,可那張冷白驚豔的臉,卻騙不了人。
是薄寒時,他真的在南城。
隔着一條馬路。
喬予看着他,握方向盤的手指,不由得緊了幾分。
她再次打通了他的電話。
那邊,薄寒時看着來電顯示,頓了幾秒,還是接了起來:“喂。
”
“薄寒時,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在哪裡?
”
“……”
電話那邊,是長長的沉默。
喬予吸了吸鼻子,聲音清冷:“既然來南城了,要見一面嗎?
”
她很少主動。
尤其是在對面避而不答以後,按照她的性格,她不會再問下去。
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再問一次。
這是她僅有的孤勇。
等他回答的那幾秒裡,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握着方向盤的指尖,因為用力漸漸蒼白。
對面聲音很淡:“如果隻是見一面,沒必要。
喬予,我想要什麼,你應該清楚。
”
見一面,然後呢?
真見面了,他會控制不住的抱她,親她,要她。
可她無論是在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不由自主的抵抗他,甚至厭惡他。
在她潛意識裡,他和葉清禾是一夥兒的,都是殺死溫晴的兇手。
他不想再給她任何負擔,更不想喬予明明在他懷裡,卻還抖的臉色慘白。
明明是想幫她遮風避雨,可現在所有風雨,卻是他帶給她的。
電話還通着,但彼此已經無話。
通話安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薄寒時深吸了口氣說:“如果是因為我在劇院救了你,想報答我,那沒必要。
你是小相思的親生母親,我救你,也是理所當然。
”
“……”
喬予咽了咽喉嚨,雙眼發酸的厲害。
她的主動,被他全部打了回來。
那句“我想見你”,被喬予硬生生壓回喉嚨裡。
她強撐冷靜的開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我考慮不周,如果打擾到你了,抱歉。
”
如果被明确拒絕了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他,就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說完,她挂掉了電話。
一腳踩下油門,白色車子駛離,湧入黑夜。
她心情很差,一個猛刹車後,纖細的身子在座位上倏然一震。
她一直以為她能接受薄寒時放棄她的……是的,隻是她以為而已。
她攥着方向盤,靠在座位上深呼吸了好幾次,可心髒處那抹陣痛讓她四肢發麻,手腳冰涼。
人難過到極緻的時侯,渾身會抑制不住的輕顫發抖。
喬予抱緊自已,冷靜了不知道多久,她習慣把壞情緒一次又一次的壓下去。
小時侯看偶像劇,不明白男女主吵架的時侯怎麼總是沒長嘴。
可後來,她真的深陷其中,才知道有些事就算張嘴解釋,也一樣沒用。
她除了沉默,就隻能沉默。
薄寒時不清楚她的意思嗎?
他清楚。
更清楚哪怕見一面,也無濟于事,隻會讓彼此更痛苦而已。
她沒資格要求他再給她一點時間,更沒資格要求他等她。
他們之間隔着的,是血海深仇,不是随便解釋幾句就能過去的小誤會。
手機響了起來。
她僵了好久,才接通電話:“喂?
”
打電話進來的是南初,“你回南城都半個多月了,真不回帝都了?
我剛聽陸之律說,薄寒時跑南城聽音樂會去了,你倆見面了嗎?
”
“沒有,他已經走了。
”
“?
?
”
南初納悶至極,“不是,他去南城,就真的隻是為了聽音樂會?
”
“我不知道。
”
喬予聲音沙啞,有一抹難以察覺的哽咽。
南初和她鐵磁多年,還是聽出了不對勁:“予予,你哭了?
”
情緒上來的時侯,一旦有人點一句,眼淚會直接潰堤。
喬予拼命的咽下喉嚨裡的酸脹,忍着哭腔問:“初初,人會被痛死嗎?
”
“你别吓我,你跟薄寒時到底怎麼樣了?
他欺負你了?
”
“沒有,”她頓了頓說,“他沒有欺負我,他就是明确的放棄了我而已。
明明是我逼他放棄我的,初初,你說,為什麼現在難過的是我?
”
南初歎息,“你倆真是……他進的時侯,你退,你想進的時侯,他直接放手。
比心狠,還是男人更絕一點。
”
一段感情,要是女人說不,男人隻要死纏爛打一點,成的概率十有八九。
但真的要徹底分開,還得靠男人絕情。
女人要是想分手,男人不想的話,多半小打小鬧,但凡女人心不那麼硬,最終還是複合。
可要是男人想放手了,那就是真沒機會了。
盡管極力隐忍着,喬予聲線依舊不能控制的走了調:“初初,我想讓他再給我一點時間,可我憑什麼,憑什麼讓他等我?
”
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是懸浮在水裡,上不了岸,也淹不死人,僅僅是吊着一口氣,痛到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