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他們走了過去,士兵們見狀,趕緊自發地讓開了一條路。
往前走出幾步,南宮玥就看到一個衣裳褴褛,帶着腳铐的男人,他正拿着一塊磨尖的石刀抵着一位翠衣姑娘的脖頸,那姑娘模樣俏麗,雖穿着一身普通的細布衣裳也難掩眉宇間的那抹貴氣,正是韓绮霞!
此刻,士兵們全都拔出了腰間的武器,閃着銀光的長劍指向朗瑪,劍拔弩張的氣氛顯露無疑。
“霞表妹!
”
傅雲鶴在看到這一幕時,吓得臉都白了,他的心弦緊緊地繃了起來,右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眼神焦急地看着韓绮霞。
韓绮霞雖被制着,但除了發絲有些淩亂外,神色間倒不見太多的狼狽,在看到南宮玥他們出現的時候,她還向他們眨了眨眼睛,以示自己無礙。
蕭奕在南宮玥的耳邊解釋着說道:“是南涼的九王朗瑪。
”
上次在南涼使臣被射殺以後,蕭奕就預感到朗瑪可能會不安份,也派人盯着了,沒想到居然還是出了岔子。
原來是那個南涼九王……南宮玥的神色一凜,拳頭下意識地攥緊了起來。
她早聞南涼九王之名,這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就見朗瑪正大聲叫嚣道:“給我一匹馬,讓我離開,不然……”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瞬,手中的石頭又往下壓了一分,立刻就在韓绮霞脖頸柔嫩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紅痕,絲絲縷縷的鮮血滴落了下來。
傅雲鶴慌亂無措地看着蕭奕,他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比起他來,蕭奕冷靜的有些可怕,說道:“小鶴子,你的神臂弩可帶着?
”
“帶着。
”傅雲鶴是在訓練中聞訊趕來的,神臂弩還挂在馬背上。
“你去準備一下。
”
傅雲鶴怔了一下,明白了蕭奕的意思,他暗暗壓抑着心底的牽挂,悄悄地退了出去。
傅雲鶴的動靜很小,并沒有惹來任何人的注意。
蕭奕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士兵們的最前面。
朗瑪在見到蕭奕出現後,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地笑容,更多的是瘋狂。
他明白自己這一次是孤注一擲了,要是逃不出去的話,哪怕自己在南涼的身份再如何高貴,恐怕也難逃一死。
朗瑪計劃逃走已經很久,一直都找不到好機會。
那喬申宇盡管表現得與自己的關系還不錯,可一旦自己拿話套他,他卻是狡猾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朗玥暗暗焦急,徹夜輾轉反側。
尤其當昨日眼看着又有一批藥被運了過來的時候,朗瑪的心裡就好像燃着一把火,燒得心頭一陣炙熱難當。
他心裡清楚伊卡邏的計劃,但并不知道其會在何時行動,也許就這一兩日的工夫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伊卡邏為了打下南疆,絕對不會顧及他的存亡。
這些日子,他與喬申宇在一塊兒時,就常常聽喬申宇抱怨蕭奕脾氣古怪,喜怒無常,心狠手辣,讓他越來越心裡沒底,生怕一旦雁定城破,蕭奕真得會一氣之下拿他來祭城!
朗瑪放下身段讨好喬申宇,偶然間從他的口中得知,前幾日來這裡給平民看病的那位姑娘身份并不普通,這讓朗瑪心裡有了主意……
朗瑪神色狠厲,喝道:“你們退不退!
?
”
石刀緊緊地抵着韓绮霞的脖子,鮮紅色的血液不住流出,在她蜜色的肌膚映襯下,刺眼奪目,
南宮玥的目光緊緊注視着韓绮霞,緊張的手心直冒冷汗。
蕭奕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别擔心,随後朗聲道:“退下。
”
一聲令下,士兵們往後退出了十來步。
朗瑪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心道:果然!
朗瑪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為了今日之事,他謀劃了一晚上,必定不會出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繼續威脅着說道:“鑰匙,給我鑰匙!
還有馬,給我準備四匹馬,以及幹糧和水囊,再把……”他随手點了周圍的三個南涼人,說道,“把他們全都放了!
”
蕭奕微微垂眸,面無表情地命令身側的城門校尉,“去辦。
”
“是,世子爺。
”
城門校尉立即遵命,匆匆吩咐人去辦了。
蕭奕看了一眼城牆的方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見自己的威脅成功了,朗瑪耐下性子等着,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神色愈發的慌張和不耐煩起來,大喊大叫道:“馬呢?
我要的馬呢?
”他的動作也變得更加粗魯,韓绮霞被勒得臉色有些發青,依然一聲不吭。
南宮玥暗自揪心,緊抿着唇不敢說話,生怕擾到了蕭奕的布置。
蕭奕隻冷冷地吐了兩個字,“等着。
”
朗瑪一口幹火憋在胸口,不敢說什麼,他生怕惹急了蕭奕,萬一他不顧自己手上這女子的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朗瑪手中的石刀往下壓着,韓绮霞的脖子上的口子也更深了一些,鮮血把她的衣襟染紅了一大片。
時間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漫長。
終于有兩個士兵牽了四匹馬過來,每匹馬的馬背上都挂着一個布袋子和一個水囊,而布袋子裡顯然就是一些幹糧。
城門校尉問監軍讨來了鑰匙,随手抛到了朗瑪的腳底下。
“你們幾個去把鑰匙撿起來。
”
朗瑪一聲吩咐,周圍的幾個南涼俘虜趕緊撲上去撿起了鑰匙,他們先是替朗瑪打開了鐐铐,再是七手八腳地解開自己的。
他們臉上雖有慌亂,更多的是感激涕零,終于可以回去了,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而與他們的驚喜交加不同,更多的南涼俘虜蜷縮在一旁,他們心知九王是不可能帶走他們這麼多人的,他們現在隻怕九王走後,南疆軍會把怒火發洩到他們的身上。
朗瑪牢牢地制着韓绮霞,用眼神示意人去把馬牽來,随後向韓绮霞喝道:“你,上馬!
”
韓绮霞沒有動,哪怕背後被朗瑪狠狠地推了一下,她依然沒有動。
南宮玥的心懸在了半空中,她與韓绮霞相交數年,也是很了解韓绮霞的脾氣。
霞姐姐性子溫婉,非常好說話,從前在王都的時候,說話從來都輕聲細語,也不會發脾氣,面對誰都是溫柔笑着,就算受了委屈也是躲起來哭。
然而南宮玥知道,霞姐姐這個人,内心深處非常倔強,比她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倔強,就好比她為了擺脫作為棋子的命運,甯願抛棄一切,死遁遠離王都。
隻是因為她性子實在太好,所以很多時候都不會有人有機會觸及到她的底線。
而現在……
霞姐姐是不想因為自己放走這些南涼人。
所以,她不會屈服,甯死都不會。
難怪自己覺得她太冷靜了,也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任何的慌亂和懼意,恐怕她早就已經決定甯死不屈了,所以她才不會害怕。
可是,南宮玥卻不想讓她出任何的事。
南宮玥不停地向她使着眼色,就見韓绮霞竟然笑了笑,微微搖搖頭。
“你給我上馬!
”
眼見韓绮霞不肯屈服,朗瑪頓時就惱了,他猛地一拉她的胳膊,試圖把她提起來扔到馬背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等等。
”
循聲看去,一身布衣的喬申宇躍衆而出,走了過來,他和氣地對朗瑪說道:“我替你勸勸她吧。
”說着,也不等朗瑪答應,就向着韓绮霞說道,“這位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他們也隻是想逃跑,不會為難你的。
”
喬申宇一邊說,一邊一步步向朗瑪靠了過去,臉上閃過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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