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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826毒源

盛寵之嫡女醫妃 天泠 9074 2024-10-25 15:32

  南宮玥的聲音并不大,但在這小小的内室卻是如雷鳴般。

  毒?

  其他人聞言都是臉‘色’大變,面面相觑,驚疑不定。

  官語白怎麼會毒呢?

  官語白在西夜從來不曾落單過,來都城後,日常的飲食都是出自西夜宮,與小四、司凜他們一起。

  到底是誰,又能以什麼樣的方式對官語白下毒呢?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官語白指尖的那滴黑血,官語白的手十分漂亮,白皙修長,骨節如竹,隻是細看會發現他的手指布滿了一條條不甚明顯的細疤,那是當年的牢獄之災在他身留下的痕迹……

  蕭奕眉宇深鎖,目光變了幾變,幽深難解。

  相其他人的震驚,反倒是官語白本人看來雲淡風輕,似乎早已看透生死。

  在一片壓抑的寂靜,南宮玥又道:“官公子,容我再為公子探脈。

  她定了定心神,伸指再次為官語白搭脈,櫻‘唇’緊抿,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官語白的脈象還是與前兩次一樣,古怪,卻并非是毒的迹象。

  然而……

  那滴黑血以及針尖發黑的銀針分明代表着他血含毒。

  南宮玥很快收回了手,沉‘吟’着看向小四,問道:“小四,你家公子這些日子吃過什麼,喝過什麼,又用過什麼?

  從南宮玥的這句問話,其他人立刻明白她還無法确認官語白所之毒,所以隻能試圖從官語白的日常尋找線索。

  接下來,在小四的協助下,南宮玥和百卉把整個輕風殿乃至禦書房的各種物件也包括庭院裡種植的‘花’草樹木、以及官語白日常的飲食都一一檢查了一遍,不知不覺,外面已經是日三竿,但是他們仍然是一無所獲……

  官語白的生活很簡單,每天都是在禦書房和輕風殿之間來回,最多也随蕭奕去朝陽殿見過使臣。

  還有什麼是官語白日常避無可避的呢?

  南宮玥思索了片刻後,不太确定地說道:“阿奕,會不會是西夜王臨死前令人在水井裡投了毒……”水井的水是活水,毒素很快被沖散,南疆軍的人基本都身體強健,所以沒有大礙,而官語白身子弱,些許毒素沉澱在了身子裡,越積越深……

  蕭奕昳麗的臉龐沒有一絲笑容,揚聲吩咐道:“來人!
給本世子派兵在宮調查所有的水源!

  “是,世子爺!

  守在殿外的幾個南疆軍士兵很快領命而去,須臾,整個王宮都因為蕭奕的這道命令而‘騷’動了起來,在傅雲鶴和原令柏的率領下,一隊隊南疆軍士兵在宮的各個角落穿梭,面目森冷,腳步隆隆,頗有要把整個王宮翻過來的氣勢。

  整個都城也随之戒嚴,城内的西夜百姓人心惶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能閉‘門’不出……

  日懸高空,午後的都城空‘蕩’‘蕩’的。

  南宮玥和百卉也沒閑着,她們正在輕風殿的東暖閣,讓小四仔細回憶官語白近一月的飲食,百卉在一旁飛快地記錄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步履聲自外面傳來,風行面‘色’焦急地走了進來,道:“世子妃,公子燒得更厲害了!

  南宮玥猛地站起身來,與百卉、小四一起趕往内室。

  ‘床’榻的官語白又睡着了,或者說,他應該是昏‘迷’了,整張臉之前更為‘潮’紅,鬓角、脖頸間都沁出了密集的汗珠,呼吸聲變得極為沉重。

  “呼……”

  “呼……”

  内室,隻聽他粗重的呼吸聲回‘蕩’其。

  算不探脈,南宮玥也知道官語白的狀況更糟了。

  “百卉,備針!

  南宮玥簡潔地吩咐道,百卉趕忙打開了‘藥’箱……

  金‘色’的陽光自窗口照了進來,蓋過了‘床’頭的那盞宮燈未曾熄滅的燈火,雖然陽光正盛,卻夜裡還要甯靜、死寂。

  南宮玥在百卉的協助下熟練地再次為官語白行針,主仆倆默契極佳,手下的動作流暢而快速,而屋子裡的男子們則一個個靜立一旁。

  一動一靜,形成鮮明的對。

  一炷香後,滿頭大汗的南宮玥方才收針,隻在官語白的‘胸’口留下五根銀針護住心脈。
漸漸地,官語白的呼吸平緩了下來,雖然仍舊面如赤‘色’,但神情間卻安詳了起來,似乎睡得正沉。

  呼!
南宮玥原本緊繃的身子放松了一些,接過蕭奕遞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迎衆人緊張的眼神,道:“我暫時行針護住了官公子的心脈……百卉,你去抓些‘藥’,竹茹、陳皮、吉術……”

  南宮玥一鼓作氣地念了方子後,百卉又匆匆地下去抓‘藥’、熬‘藥’……

  百卉前腳剛走,後腳傅雲鶴和原令柏來了,沉重地對着南宮玥搖了搖頭。

  他們已經查遍了宮所有的水源,卻仍是一無所獲。

  找不到毒源,無法對症下‘藥’。

  南宮玥走到窗邊坐下沉思着,内室又一次陷入沉靜,空氣壓抑得令衆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南宮玥擡手去推窗,想透口氣,但擡起的右臂卻僵在了半空。

  咦?

她的鼻子一動,似乎聞到什麼,跟着又嗅了嗅,不太确定地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屋子裡有股什麼味……”

  蕭奕的鼻子也動了動,凝神聞着,屋子裡似乎有一股若隐若現的腐臭味,但是再一聞,又好似什麼也沒有。

  南宮玥和蕭奕對視了一眼,叫司凜、小四還有風行一起再次在屋子内外搜查起來,把各種物件又查了一遍,甚至連外面的草皮也沒放過,幾乎把每一寸草葉都翻找了,卻還是沒找到那腐臭味的源頭……

  眨眼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在南宮玥幾乎要以為那臭味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時,蕭奕的聲音從右前方傳來:“阿玥,是小白!

  南宮玥疑‘惑’地看向了蕭奕,還沒反應過來,隻見蕭奕站在官語白的榻邊,掀開薄被的一角,伸手抓起了官語白的一隻手腕。

  南宮玥快步走了過去,鼻尖湊近官語白的指尖嗅了嗅,雙目微微瞠大。

  是這個!

  她細細地審視着官語白的指尖,他指甲根的黑青‘色’似乎昨晚更濃了……還有,他的手指除了多年的舊疤,似乎還有幾條細細的新疤,疤痕那淡淡的‘肉’粉‘色’顯示出這幾條新疤應該還不久……

  南宮玥急忙問道:“小四,你家公子的手有新傷,這傷是怎麼來的?

  小四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官語白的手指,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一沉,脫口道:“‘亂’葬崗!
”難道說公子是在‘亂’葬崗的毒?

  “‘亂’葬崗?

”南宮玥若有所思,想起靜心宮的那個棺椁,心隐約浮現一個猜測。

  她深吸一口氣,道:“與我仔細說說那天的事,還有‘亂’葬崗的狀态……”

  司凜、小四和風行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都知道事關重大,由司凜開始從那日他們抵達‘亂’葬崗說起,說到‘亂’葬崗四周的環境,說到他們是如何才找到官夫人的屍骨,說到官語白是如何用自己的雙手一點點地把官夫人的屍骨挖掘出來……

  内室隻剩下了司凜越來越艱澀的聲音,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幾乎哽咽,一直說到他們運送官夫人的棺椁下山。

  聽到這裡,南宮玥幾乎有了**成的把握,趕忙又道:“小四,風行,去看看你們家公子的胳膊、背有沒有什麼異樣?
”她一邊說,一邊退到了一旁。

  小四和風行不敢耽擱,疾步走到榻邊。

  小四動作利索地将官語白扶坐了起來,風行則替他解開衣,當白‘色’的衣自官語白身滑下大半後,兩人發出震驚的倒吸氣聲,後方的蕭奕和司凜也看到了,皆是面沉如水。

  隻見官語白白皙清瘦的背除了一條條‘交’錯如蛛的長疤,還有條條黑斑,沿着脊背淩‘亂’地分布着……

  小四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世子妃,公子的背有不少條狀的黑斑。

  自己的猜測沒有!
南宮玥眸光幽深,這一刻終于确認了。

  她記得曾在一本醫書看到過:屍毒,乃至‘陰’之毒。
屍毒者,身有黑斑,如扭蛇狀,血黑如墨,脈象戒律紊‘亂’,高熱不退……

  “是屍毒……”南宮玥緩緩道。

  聽司凜方才所言,南宮玥推測官語白應該是因為在‘亂’葬崗時指尖受傷,導緻屍毒内侵。
而那屍毒應該不重,所以這一個月來一直潛伏在他體内,一點點地鲸吞蠶食,換作别人或許隻是一場小病,可對于體質赢弱的官語白卻足以緻命。

  隻是,但凡屍毒,首先必定是因人或動物的屍體腐爛而生,其次又細分為幾種,可能是彌漫在霧氣的屍氣,可能是屍體腐爛後溶解在泥土裡的毒素,可能是染病身亡的死屍釋放的病氣,更有可能是埋屍處附近的植物吸取了土壤的屍氣……

  每種屍毒間有微妙的區别。

  官語白體内的屍毒到底來源于何呢……

  醫毒之道,差之毫厘,失之千裡。
自己必須謹慎才行!

  南宮玥沉‘吟’片刻後,神‘色’越發肅然,遲疑着道:“阿奕,我得親自去一次‘亂’葬崗,隻是官公子……”

  官語白的病情現在這麼危急,南宮玥擔心自己一來一去要費四五日,萬一官語白的病情忽然惡化,以百卉的醫術恐怕還不足以應付……

  蕭奕皺了皺眉,當機立斷地吩咐道:“竹子,備馬車!

  衆人立刻明白這馬車是為誰準備的,蕭奕的意思是帶官語白一起前往‘亂’葬崗!

  司凜飛快地在心衡量了利弊,也覺得蕭奕這個主意最為合适。
他當然知道以官語白現在虛弱的狀态并不适合出行,可是唯有跟着世子妃,才能應付突發狀況,方才穩妥。

  以官語白此刻的病情,衆人也不敢耽誤,把小蕭煜留給海棠照顧後,他們一行人立刻帶着一輛馬車以及幾十個南疆軍士兵從都城出發,前往翡翠城東郊的‘亂’葬崗。

  接下來的三日都是趕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

  如同南宮玥所料,一路,官語白的病情又有幾次反複,時而清醒,時而昏‘迷’,高熱頻發,為此他們一路停了數次,但好在官語白的病情還是控制住了。

  終于,他們在三日後的清晨抵達了‘亂’葬崗。

  一行車馬停在了山腳處,南宮玥吩咐小四和百卉留在馬車裡照顧官語白,她自己則和蕭奕、司凜和風行四人一起山崗,還特意分了口罩給他們幾人戴。

  清晨的‘亂’葬崗,朦胧的霧氣彌漫着墓碑與墳墓之間,‘陰’氣森森。
他們戴着口罩雖然有些氣悶,卻也同時那屍臭味和腐爛味阻擋在口罩外。

  風行和司凜走在前方,憑借記憶領着南宮玥和蕭奕沿着他們次來時的路一路蜿蜒而,等他們到山崗頂的一株老松旁時,天‘色’已經完全亮了。

  旭日高挂,附近的霧氣散去了大半,周圍的視野清晰了不少。

  山崗,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個個微微隆起、墳土猶濕的新墳,這些都是之前風行他們挖掘後又填回去的墳墓。

  一片“新”墳,一個七尺長的長方形坑‘洞’一眼望去尤為醒目。

  “世子妃,”風行指着那個坑‘洞’道,“是那裡……”

  也是因為這段時間西夜戰‘亂’,這‘亂’葬崗最近顯然沒什麼人再來過,所以這個坑‘洞’才能保留下來,否則恐怕早被人埋進了其他的屍體……

  這也算是‘陰’差陽錯了。

  南宮玥心裡苦笑,蹲下身來,打開了随身的‘藥’箱,取出一個小瓷罐。

  蕭奕猜出她要做什麼,自告奮勇地替她跳下坑‘洞’,用那小瓷罐從坑底取了些濕潤的墳土來。

  南宮玥拿出隻一根銀針‘插’入那一小罐墳土,銀針沒有變‘色’。

  不是墳土!

  南宮玥戴一副鹿皮手套,仔細觀察着坑‘洞’的四周,查看路邊的野草灌木,收集枝葉的‘露’珠,檢查那些散落在四周的屍骨……可是都沒有問題!

  南宮玥微微蹙眉,心裡有些焦急,難道是自己的推測錯了?

  她定了定神,再次回到了那個坑‘洞’邊緣,繞着它緩緩地走了一圈……

  這是?

  南宮玥瞳孔一縮,再次蹲下身來,那黑‘色’的墳土,歪着幾株與土‘色’幾乎無異的小草,草葉的邊緣呈鋸齒狀,細看會發現草與土壤‘交’接的地方泛着青黑‘色’。

  南宮玥小心翼翼地掰下了一片草葉,再從葉子的斷口擠出青黑‘色’的草汁來……

  這時,蕭奕三人幾乎屏息,看着南宮玥手的銀針沾那‘色’澤詭異的草汁。

  發黑的針尖給了衆人答案,是這個——

  屍體在地下腐爛時産生的屍水、屍氣侵入這墳草,形成了屍毒。

  應該是官語白挖土不慎手指受傷,那墳草草根的屍毒從手指的傷口侵入了他體内,形成隐患!

  南宮玥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一旦确定病因,那麼接下來她心裡有了方向了!

  一行人立刻下了山,南宮玥以炭筆開了一張方子,蕭奕又讓人照此撰抄了幾份,分發給随行的南疆軍士兵讓他們先前往翡翠城抓‘藥’。

  而蕭奕他們則随後也抵達了翡翠城,守城的南疆軍将士立刻将蕭奕一行人迎入守備府小憩。

  這一日的翡翠城随着他們一行人的到來‘蕩’起了一圈圈異樣的漣漪,隻見南疆軍的士兵急匆匆地在城的各個‘藥’鋪出沒,太陽西斜時,有一個年輕的将士面有難‘色’地進了守備府。

  “世子妃,其他的草‘藥’末将等都尋到了,”那将士抱拳禀道,“是缺了一味圓子茯,末将等找遍了‘藥’鋪也不曾找到,末将已經令人去周邊城鎮找尋,怕要費些時日……”年輕的将士越說頭越低,不敢直視世子爺銳利的目光。

  幸好,世子妃溫和的聲音随即便在耳邊響起:

  “幸好這圓子茯并非是不可替代,路校尉,你去找一味‘玉’竹苓即可替代。

  年輕的将士松了一口氣,急忙領命而去。

  誰想,一個多時辰後,他又灰溜溜地回來了,再次求見南宮玥,頭伏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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