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聽完他爺爺那番話，李大虎又覺得自己做決定太草率了。

　　這頓飯，是他媳婦和二弟媳婦做的，她們兩個，都沒有發聲。

　　飯桌上，那個臘肉，還是金鳳那邊郵過來的。

　　要是被金鳳知道，他還喊爸進來吃團年飯，金鳳即便不說，心底也會難受吧。

　　一想到這些，李大虎内疚極了。

　　他想，他爸這兒，埋怨就埋怨吧，誰讓他放着家裡好日子不過，非要過那是個人，都不會選的日子。

　　李秋收如果沒見識李家團年飯的圓滿和豐盛，他大概還能安慰自己，在哪兒都是過年。

　　如今，他見識了最好的。

　　又差一點得到，心裡的落差感更大。

　　他想起往年家裡過年。

　　最差的時候，團年飯上，也有一盤肉，晚上也會吃團圓餃子。

　　過年這幾天，李家都是吃細糧。

　　張秀蘭會在廚房忙一整天，做出來的菜，色香味俱全。

　　從前擁有的時候，不覺得有多好。

　　如今，李秋收竟然滿腦子想的都是過去的事兒。

　　還有小九，小時候胖乎乎的小子，整天追着他娘問姐姐李金鳳的事兒。

　　長大了，也是個厲害的。

　　李家上三代，各個都是文盲。

　　唯獨出了他一個大學生。

　　還是首都的大學。

　　以前，李秋收好像都看不到這些。

　　就像是被什麼蒙了眼睛似得，可是現在，他竟然全都想起來了。

　　心底各種情緒交織。

　　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驕傲。

　　一會兒失落，一會兒難受。

　　時間過得越久，腦子裡的想法越清晰。

　　他有些想小九了。

　　李秋收轉到大隊部，想去打個電話。

　　結果大隊部也沒有人。

　　一直到大家團年飯都吃完了，李秋收才等到值班的村幹部。

　　大隊隊員們，都有免費打電話的時間。

　　李秋收以前好幾年都沒有打過，他想着，攢了這麼久，也該有一些時候的。

　　哪怕隻有五分鐘，也是夠的。

　　結果村幹部告訴他，屬于他的份額，早用完了。

　　還欠了些電話費。

　　再一問，才知道，全是蔣小琴用了。

　　打電話的時間，就是最近。

　　李秋收，“這不可能吧，小琴咋會打電話呢？
她能和誰聯系啊！
”

　　村幹部不恥李秋收的為人，對他也沒有好臉色，“這我咋知道，你問她呗！
”

　　“她……她回娘家過年了。
”李秋收道。

　　村幹部笑了，“你确定，我媳婦兒說，昨兒看到蔣小琴朝縣城的方向去了，我記得她娘家是溝子村？
那和縣城可是個反方向。
”

　　李秋收心一驚，卻還是道：“回娘家前，去一趟縣城，給娘家人買個禮物，又咋的啦？
再說了，愛菊也在縣城，她叫上愛菊一起回娘家不成嗎？
”

　　村幹部隻是笑。

　　他可不想和李秋收浪費時間。

　　電話李秋收沒打成，回去他煮了一鍋粗糧粥，喝完了，就睡了。

　　……

　　再說李家。

　　李秋收走了，大夥兒總算是沒有被影響，高高興興的吃了團年飯。

　　到了下午，再圍在一起包餃子。

　　陸家這個年，過得也是十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