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溫雅動人,任何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都似乎帶着幾分磁性,就連此刻這種能把人氣得吐血的話語,也被他說出了幾分脈脈深情。
唐傾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沒想到向來做和事佬的夏景年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下,唐傾閉上眼睛,聲音沙啞的吐出一個字:“滾。
”
病弱的身體極度無力,就連發脾氣的力氣也沒有,就算她再氣惱,也不過隻能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然後弱弱的說一句“滾蛋”。
夏景年看着她蒼白無力的模樣,幽深的眼眸逐漸染上幾分陰晦的冷鸷,讓他那張在無邊框眼鏡下顯得溫潤無害的臉龐,一下子變得諱莫如深起來。
卻也不顯得有任何突兀,隻覺得他這副模樣,也是他本身的樣子。
他并沒有走,反而上前了一步,一隻手撐在了床邊,一隻手捏住了唐傾的手腕,他掌心滾燙,指尖卻涼的吓人,唐傾猛地睜開眼睛,就對上了夏景年鏡片裡如同宮衡一般陰鸷的眼神。
他看着她道:“我是跟你說真的。
别再挑戰我的耐心,我脾氣雖然還不錯,但是你如果再不聽話,我就讓你一輩子乖乖躺在床上,再也沒有力氣爬窗。
我有的是辦法,你盡管試試!
“
他的聲音很沉,像是鐵塊,一個字一個字的壓在她的心尖上,讓她的心像是要被壓垮了一般,一點一點的沉默塌陷。
她想起自己這八年坐在輪椅上的生涯,如同一個廢物一般飲食起居都需要被人照料,這八年因為這雙腳,她的人生幾乎是被徹底改寫了。
沒有辦法站起來,也沒辦法逃跑,沒有辦法保護别人,也沒辦法保護自己。
而此時此刻,這個罪魁禍首告訴她,他還有别的辦法能讓她更加生不如死。
唐傾的手指緊握成拳,針尖陷進了肉裡面的痛苦也比不上此刻的恨意,她用盡全力朝他揮去了一拳,手指落在他的臉上,也隻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巴掌,并不能帶給他任何痛苦。
唐傾的聲音幾近泣血:“你,你們怎麼不去死——!
!
”
夏景年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手背上滑針的針尖拔了下來,立刻有血珠順着針尖大小的傷口滾落,他用棉簽壓上。
夏景年低頭看她,“你還沒死,我們怎麼舍得死?
”
她含恨的看着他,那雙溫柔清澈的眸眼裡面滿是刻骨的憎恨。
面對她的憎恨,夏景年抱之以坦然的态度,他淡漠的将針尖重新插入她的靜脈,然後淡淡的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
他直起了身子,在擡頭的瞬間,微微閉上眼無聲的歎了口氣,然後轉身打開了門,離開了。
宮衡在玻璃窗外,雖然聽不見他和唐傾在聊些什麼,但是卻能看得唐傾因為他的話而憤怒的姿态。
此刻見夏景年出來,叼着一根煙揶揄道:“什麼嘛,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嘛。
”笑話他剛才因為他把唐傾弄生氣了被趕出去,現在他又在裡面說話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