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六,沈瑄剛剛派人出去請禦醫來。
還沒等請來人呢,外頭就有人回禀,說是沈琮、沈玮、沈璋、沈璟四兄弟聯袂回府了。
另外,老國公和老夫人也到了府門口。
沈瑄一想就知道,怕是家裡的事情,讓人知道了。
可是不對啊,沈琮他們都在外地呢,京城裡這才幾天的事情啊,他們怎麼就知道了?
可是眼下也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沈瑄趕緊出門,去迎接父親母親了。
等到見了老國公等人,就見到老國公一臉鐵青的樣子,沖着沈瑄就喊了起來,“那三個孽障呢?
還不趕緊把他們給我叫過來?
去,開祠堂,今天我要好好收拾他們。
”
沈瑄垂頭喪氣,這事情本來就是他們做的不對了,如今被父親責罵,他哪裡還敢開口辯解?
于是,沈家的祠堂裡,聚齊了好多人。
老國公讓人去把自己的幾位堂兄弟都請來,當着衆人的面,宣布了兩件事。
一個,是沈鴻骢三兄弟全都逐出沈家,從此以後,不再是沈家的子孫。
另外一個,就是沈家立即清點财産,分家。
沈瑄在聽到父親的決定時,臉色灰白,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兒子被趕出沈家,以後要如何生存?
這個時候分家,他自己能分到的财産,幾乎全都被兒子們敗光了,以後他們要如何過日子?
“父親,兒子錯了,都是兒子的錯,求父親原諒兒子這一回。
今日不分家行麼?
”沈瑄跪在父親的面前,苦苦哀求道。
沈鴻骢三兄弟也跪在地上,朝着老國公不停的磕頭,“祖父,求您了,饒了孫兒吧。
孫兒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就給孫兒一次機會吧。
”三人吓得渾身發抖,離開了沈家,他們還能活下去麼?
老國公卻是鐵了心,“這一次,我是不會心軟了。
這些年,我和你母親一直都覺得虧欠你,一直都由着你。
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我和你母親都視而不見,就是因為我們沒能親手撫養你。
為了這個歉疚,差一點兒就把整個國公府都搭進去了。
”
“我還有四個兒子呢,不能為了你一個,就一直不管其他人。
他們不跟你搶國公的位置,可是這府裡的家産,卻是有他們一份兒的。
今天,就讓他們分了自己該得的那一份兒,讓他們過自己的日子去吧。
”
“大堂兄,幾位堂弟,今日請你們來,就是讓你們幫忙做個見證。
從今日起,沈鴻骢兄弟三人,從族譜上除名,他們不再是沈家的子孫。
另外,讓他們把家裡的财産都核算清楚,各自分家過日子吧。
”老國公真的是心灰意冷了,這一次,決定不再姑息沈瑄。
沈琮等人不用說,自然是雲雷提前去送信通知的。
雲雷算計好了他們每個人離着的遠近,然後算計着日程,分毫不差讓他們趕在了今天進城。
另外一邊,也派人将消息透給了再莊子上的老國公夫妻。
果然,衆人齊聚一堂,老國公就提出了這兩件事來。
沈琮哥幾個對于這個哥哥,真的是又憐又氣。
這麼多年來,母親和父親成日的跟他們說,讓他們都多讓着點兒兄長,這些人也都嚴格按照父母的話去做了。
國公府世子的位置,誰都沒有異議的讓沈瑄承襲了。
這些年,沈瑄掌管着國公府,暗地裡不知道吞了多少家産,兄弟們也都不吱聲。
可是如今,他竟然縱容兒子賭錢,還輸了那麼多的銀子,衆兄弟再也忍不住了。
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怕是整個國公府都被他們父子給禍害光了。
可是見到地上跪着,可憐巴巴在那一個勁兒磕頭的兄長,一衆兄弟又有些不忍心了。
“父親,要不然就暫時不分家了吧?
”沈琮輕聲道。
“不行,二哥,今日必須分。
分家以後,咱們兄弟願意照顧兄長,那是咱們的情誼,可是就眼下這不明不白的攪在一起,他們還以為那都是他們應得的呢。
”沈玮這時搖頭道。
老國公點點頭,“玮兒說的是,就是這話。
分了家,你們各自過各自的日子,若是有心,就幫襯他一把,算是你們兄弟之間的情誼了。
今天必須分家。
”
老國公吩咐人,将沈鴻骢三兄弟先從府裡趕出去。
三兄弟之中,鴻骢和鴻骁是娶了媳婦的,此刻連同媳婦,一起攆出去。
至于媳婦的嫁妝,讓人看着清點好了,一起帶走。
三兄弟一些随身的東西,也準許他們帶走。
當下便真的有人将三兄弟看着,連同家眷一起攆了出去。
另外,老國公讓大堂兄當着衆人的面,将族譜之上,三兄弟的名字抹掉了。
沈鴻骢三人,無論怎麼哀求,老國公都無動于衷,三兄弟被人連拖帶拽的弄走了。
接下來,老國公便找來了府裡的賬房,再加上沈琮幾兄弟,将國公府所有的财産清點了一遍。
這一清點才發現,原來祖宗留下的那麼多好東西竟然全都沒了。
氣的老國公當場便抽了兒子好幾下子。
“孽子,你這樣的孽子,如何還有面目去見沈家的列祖列宗?
今日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老國公真的是氣的夠嗆了。
沈琮等人好不容易攔下來了,勸着父親消氣。
老夫人從進了門就沒說話,這時也氣的踹了兒子一腳,“廢物,連祖宗的基業都守不住,你真是要氣死我們老兩口了。
”
沈家産業不少,去除沈瑄抵押出去的那些,剩下的還有很多。
總共用了兩日的時間,才算是全部清點盤查完畢。
等到最終的結果算出來時,沈瑄這一次,正好把自己應得的那一份全都給敗光了。
剩下的東西和産業,總共合起來,大概也就能值六十萬兩左右,這些,算是沈琮四兄弟的東西了。
兄弟四人,将剩餘的家産,也就是他們該得的那一份各自保存好。
然後沈琮帶頭,留給了沈瑄五千兩銀子,這也就算是他們對沈瑄的心意了吧。
畢竟國公府裡,如今真的是沒有什麼了。
沈琮等人,搖頭歎氣的離開了,他們還要去接管剩下的産業。
老國公和老夫人也離開了,他們根本就懶得在這國公府裡。
見到這已經落敗的國公府,老國公心裡就忍不住發酸。
這一切,到底怨誰?
就因為自己娶了一個不被母親承認的妻子,所以造成了今日的遺憾麼?
若是當初母親可以和妻子相處融洽,瑄兒會不會也像其他兒子一般?
聽話懂事,更加的有能力?
而不是被母親養成了一個隻知享樂的纨绔?
若是雲氏進門時,他們能夠全力阻止,會不會就不會有這三個敗家子?
老國公忍不住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家族大了,誰也不敢保證,就不會出來敗類。
如今沈鴻骢三人也不過是敗光了家産,還不至于惹出來抄家滅族的大禍,已經是萬幸了。
父母兄弟就這樣離開,沈瑄卻是不聞不問。
沈瑄已經傻了,他這幾日都是渾渾噩噩的,萬萬想不到,自己最後會落到如此的地步。
他一直在琢磨,自己到底是錯在哪裡了?
為什麼好好地國公府,到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沈瑄盡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管。
雲氏已然醒來,可是卻下半身卻是再也無法動彈了。
雲氏從開始的不信,到後來的崩潰,卻始終不見丈夫的面,也見不到兒子們。
後來有下人将府裡的事情說了,雲氏才知道,兒子們已經被逐出沈家,而沈家也分家了。
如今的國公府,正經的成了一個空殼子。
雲氏聽說之後,便發了瘋似的要下床,可惜,她根本就動彈不了。
雲氏哭鬧,罵人,卻是無濟于事。
最終,在瘋狂發洩了一陣子之後,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雲氏的總總,沈瑄根本就不聞不問,他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然後,有一天,國公府的管家,拿了一封厚厚的信給了沈瑄,說是有人讓送來的,裡面有一些沈瑄想知道的事情。
沈瑄回過神來,打開信去仔細的讀,結果看完之後,卻是仰天長笑,笑完了又哭。
他拿着信,找到了躺在床上的雲氏,指着雲氏問道,“是你,是你用了手段,害的許氏無法有孕。
是你,是你和祖母兩個,在許氏生産時搗鬼,讓她難産而死。
是不是?
”
“還有,當初我雖然與你青梅竹馬長大,對你确實也情分不一般。
可是我成親以後,便淡了對你的念頭,一心對許氏好。
是你,用了下作的手段,讓我和你有了苟且之事。
我就說麼,為什麼我隻是應約去和你見面,不過喝了兩杯酒而已,怎麼可能醉的那麼厲害,原來是你。
”
“你這個賤人,你成日口口聲聲的說别人是賤人,原來你才是真正的賤人。
我真是瞎了眼,虧我待你珍之重之,原來不過是個被你玩弄的傻子。
”
“我真是傻啊,許氏待我情深意重,我卻因為她不能生育而冷落她。
駿兒那樣出色,我卻因為你的話,就這樣漠視冷落甚至打壓他這麼些年。
我是傻子,被你這麼多年蒙騙着,我是傻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