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呢,周圍看熱鬧的人,全都跟着抽了口冷氣。
有人就悄悄的議論着,“哎呀我的娘啊,二十萬兩,我這輩子别說是二十萬兩,就是兩萬兩都沒見過呢。
好家夥,這一下子就輸了這麼多,不愧是有錢人家啊。
”
“這要是我家兒子,别說二十萬兩,就是二兩銀子,我都能打斷他的腿了。
好好地日子不過,跑去賭,就是欠收拾了。
”也有人這樣嘟囔的。
“你能跟人家國公府比麼?
人家那是皇親國戚,有的是銀子。
這二十萬兩在人家眼裡,就跟二兩差不多。
”還有人這樣反駁道。
沈瑄也聽到了衆人的議論,他的心裡在一陣一陣的直抽抽。
說實話,要是讓他一下子拿出來二十萬兩,他也是心疼的要死。
這可是等于他名下半數的家當啊,換做誰能夠不心疼?
可是兒子在人家的手裡,他不還錢,三個兒子怕是都回不來了。
沈瑄心裡各種念頭此起彼伏,一會兒想着找人去将這賭場平了算了。
可是人家既然敢上門要錢,怕是早就預備後手了,賭坊那邊,還不知道有幾個人在呢。
一會兒又想着找熟悉的官員使使勁兒,想辦法從中調解一下,可是他被勒令在家閉門思過,出不去啊。
若是他出門找人,被皇帝知曉了,不光是罰自己抗旨之罪,怕是連鴻骢哥三個也跑不了挨罰。
當今皇帝最是反感他們三個驕奢淫逸的習性了,弄不好借着機會就收拾他們一回。
再者,他如今在家閑着七八個月了。
官場上的事情,幾日不走動,就親近不起來,更何況這麼長時間呢?
他可是被皇帝斥責的,誰敢再跟他交好,幫他辦事?
沈瑄左思右想的,也想不出個主意來。
而這個時候,沈鴻骢則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着父母哭訴着,“父親,母親,求求你們了,救救兒子吧。
兒子以後再也不敢了啊,父親,母親,求你們了。
”
他們這些嬌生慣養的人,根本就吃不了苦。
昨晚被人綁在了馬棚裡,喂了一晚的蚊子,這就受不了了。
沈鴻骢隻要一想到,要是還不上錢,将會被砍了手腳,就覺得心口窩發涼。
要是那樣的話,日子還怎麼過啊?
沈鴻骢的哀嚎,讓雲氏心疼不已,她哭着喊沈瑄道,“國公爺,你就答應了吧,你看兒子都成什麼樣子了。
”
沈瑄被兒子和妻子哭鬧的頭都大了,最終,隻得無奈的說道,“好吧,這錢我還。
”
“不過,今日還不上,二十萬兩呢,府裡哪有那麼多的現銀?
容我三日的工夫,到時候你來取銀子吧。
”沈瑄也沒了辦法,這些人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一個個心狠手辣的,實在是得罪不得。
“對了,你得将我兒子放了,他們從小嬌生慣養的,吃不得苦。
我保證還銀子就是了。
”沈瑄想了一下,又道。
肖老大哈哈大笑,“國公爺,您這算盤打得真精啊。
一邊把還錢的日子拖了三天,另外一邊還讓我将您的兒子放了。
若是我把貴府的公子放了,隻怕是我沒等到家呢,就被人給害了。
令公子,那可是我的護身符,不見到銀子,我可是不會放人的。
”
“還有,誰不知道鎮國公府家大業大?
才二十萬兩,國公爺就要三天的時間籌備,時間太長,不行。
最多一天,明天這個時候,我來收銀子。
”肖老大半點兒不退步,态度強橫的很。
“不行,一天根本不夠用,三天,沒有三天,我上哪去湊那麼多銀子去?
”沈瑄還想讨價還價。
“好啊,你說三天,那這三天,就讓你兒子睡豬圈裡。
我看看他們能不能挺的過三天。
”肖老大愣是不松口,擡腿又提了沈鴻骢一腳。
沈鴻骢一聽,要把他關到豬圈裡,就覺得這日子沒發過了。
再加上肖老大踢了他一腳,踹的小腿兒生疼,沈鴻骢便發出殺豬一般的動靜兒來,“娘啊,我不要住在豬窩裡啊。
昨晚睡在馬棚,我都快被蚊子咬死了啊,娘,求您救救兒子吧。
”
沈鴻骢知道,雲氏一向疼愛他們,絕對不會忍心讓他們吃苦受罪的。
果然,雲氏一聽兒子的遭遇如此凄慘,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兩天,後天這個時候,你們來拿銀子。
”也不顧沈瑄同不同意了,雲氏開口便定了下來。
肖老大點點頭,“成,就按夫人說的,兩天。
兩天之後,我們來收銀子。
國公爺,您可别打歪主意,我們弟兄,都是在道上混的,生生死死的事情見得多了。
您若是不安好心,那您的這位三個兒子,就别想回來了。
”
“還有,時間既然定好了,就别想再往後拖。
晚一天,兄弟三個一人一條胳膊,按天數來,胳膊沒了還有腿,腿沒了還有鼻子耳朵眼睛。
您可是要琢磨好了啊。
”肖老大哈哈大笑,拎着沈鴻骢,帶着那些人,邁大步便離開了。
留下沈瑄夫婦,垂頭喪氣的轉身回了府裡。
“讓人把府裡的賬冊取來,看看還有多少銀子可以動用。
再想想别的辦法,好歹的湊出銀錢來,先把兒子贖回來再說吧。
”沈瑄也是無可奈何,兒子最重要。
雲氏趕忙把府裡的賬房等人都叫過來,開始盤問賬目。
可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
原來,沈鴻骁這些日子,竟然在賬房支走了三萬兩的現銀。
“混賬,沒有我的印信憑據,如何就能讓鴻骁支走了銀子?
”沈瑄氣的直拍桌子。
“國公爺,十公子就是拿着您的印信來的啊,說是買賣上需要用銀子,要支走一些銀子用。
”賬房管事趕緊将賬冊還有憑信等物件拿出來,給沈瑄瞧了,果然是有沈瑄的印信。
沈瑄趕忙去自己房裡查看,卻發現印信依舊在,但是好像被人動過了。
“這個孽障,他竟然敢投了我的印信,支走了銀子。
”
“好了,現在還計較這些個做什麼?
趕緊看看,還能拿出多少現銀吧。
”雲氏也有些不耐煩了,兒子還在受苦呢,現在計較這些有用麼?
賬房的人仔細算了一下,府裡還能拿出來五六萬兩的現銀出來。
“夫人,這樣的話,府裡可就是半點兒銀子都沒有了。
”
雲氏擺擺手,“府裡這時各項用度都有莊子上供應着,頂多有兩三個月,南面的買賣就要往回送紅利了。
隻要挺過這段日子就行。
隻是,這才五六萬兩,剩下的從哪裡出呢?
”
雲氏琢磨了一下,幹脆還是把府裡的一些東西拿出去當了吧。
庫房裡存了好些個貴重的東西,留在那裡也是積灰,不如先當了救急。
“走吧,跟我去庫房瞧瞧,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先當一些物件兒吧。
”雲氏領着府裡的幾位管事,從書房裡出來,去了庫房。
國公府的庫房,一大排能有十來間屋子。
外面不過是一些稍微貴重的東西,真正值錢的,是最裡面那三間屋子。
那裡頭,可是有沈家先祖當初跟随太祖打江山時做積攢下的好東西呢。
雲氏的意思,是不如動用一下那些稀有的珍玩,畢竟那一件就能換不少銀子的。
等到府裡緩過勁兒來,到時候再去贖回來也就是了。
雖說這些是公中的東西,不過也就是那麼一說罷了,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是歸國公爺掌管的。
再者這庫房的鑰匙,隻有她這裡才有,平日這裡也不開,不會有别人發覺的。
雲氏領着人,進了庫房,一路來到最裡面的那三間屋子。
她親手拿出鑰匙來開了門,然後帶頭邁步進去。
庫房裡暗乎乎的,身後的人趕忙提着燈進來。
雲氏擡頭,仔細往那些架子上看去,可是這一看不要緊,簡直吓得她魂兒都要飛了。
雲氏腳下一踉跄,差點兒坐到了地上。
庫房裡,原本擺的滿滿的架子,現在竟然有三四個架子是空的了。
那上面的東西,竟然全都不翼而飛。
雲氏忍不住尖叫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管庫房的呢?
給我過來,你們是怎麼看管庫房的?
”
看管庫房的兩個管事嬷嬷這時也瞧見了屋子裡的情形,吓得她們腿都軟了。
“夫人,老奴也不曉得這是怎麼了啊?
老奴等盡心盡力的看守庫房,可是這裡面的三間,隻有夫人有鑰匙,平日裡是沒人能進去的啊。
”兩個嬷嬷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
雲氏握着手裡的鑰匙,心下暗暗驚奇,這是怎麼回事?
就這麼一把鑰匙,一直在自己的手裡。
過年的時候,自己還進來查看過,什麼東西都沒少啊,怎麼現在竟然會有那麼多東西不翼而飛了呢?
雲氏覺得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住。
這麼多珍奇古玩丢了,她要如何跟國公爺交代?
這可如何是好?
還沒等雲氏想清楚呢,沈瑄就帶着人也過來了。
當沈瑄見到庫房裡的情形時,簡直氣的不行,伸手就給了雲氏一巴掌。
“你這賤婦,我信得過你,将府裡庫房的鑰匙交給你掌管。
你可倒好,竟然偷偷摸摸的,就把東西都倒騰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