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沒了孩子,這件事對于太子府來說,是大事也是小事。
說是大事,是因為太子府從未有過這樣的事發生過。
所以難免叫有子嗣的格格們多少有點嘀咕。
說是小事,又是因為白氏這個孩子是生出來就死了的。
宮中都不能說什麼,這麼小的孩子,也是不能進祖墳不能正經埋葬的。
就是兄弟們想安慰一句,都不能正經安慰。
畢竟,白氏這一胎生的太早了,外頭甚至有不知道太子爺的側福晉懷孕的。
這會子自然也是不知道太子爺沒了一個孩子。
而府中正在給弘昕生日預備着。
太子爺生辰不是每年都大過,今年就剛好是個大日子。
所以府裡熱鬧了一點。
蘇氏生的二格格最近生病了,蘇氏擔心緊張的很,就沒管後院裡的事。
弘昕如今也是兩頭跑,一來是二格格病了,二來是孟氏的大格格剛種痘,也是不能輕忽的。
到了弘昕這裡,雖然種痘的技術已經很是純熟了,這幾年都很少出現種痘之後沒了的孩子。
但是天花對于大清的人們來說,依舊是很可怕的病。
所以盡管是太子爺也不敢輕忽了。
孟氏早年間差點沒了命,後來調理也不錯,她依舊是那種淡淡的性子。
弘昕來的不算多,但是孟氏也是一衆格格中比較有地位的了。
大格格就不說了,一點都沒遺傳孟氏,反倒是府中最淘氣的一個孩子。
帶着正院裡的三格格,蘇氏的二格格一起,那真是……
當然,弘昕不嫌棄就是了。
弘昕生辰的時候,大格格也算是徹底過了那個危險期,就算是種痘成功了。
所以府裡為這個也高興,正院也賞賜了大格格,宮裡葉棗也賞賜了孟氏和大格格。
這種痘成功了,也是一件喜事。
又趕上了弘昕的生辰,真是沒有幾個人在意白氏如何了。
白氏也不像是最初一般頹廢,她也漸漸的好起來了,吃的多了,睡得好了。
臉上也多少有笑意了。
雖然美貌再也不能與當年比,但是卻也不是前些時候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
如今南北貿易已經是很頻繁了,京城裡也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耍把戲的也就更加多了,馬戲,猴戲,獅子,老虎等動物也多了起來。
老虎也就罷了,那是中國自古就有的。
獅子可不是,獅子啊,長頸鹿啊,那可是明朝時候鄭和下西洋的時候才帶回來的。
就比較稀罕。
此次太子爺生辰,就有屬臣提議,請馬戲表演。
這馬戲團裡,就有兩隻雄壯的獅子。
弘昕無可無不可,就點頭了。
想着估摸着孩子們都喜歡。
到了正日子,一早起,弘昕起來先進宮去拜見了。
然後才回府過生辰。
這些年,有時候宮裡直接就過了,但是大生辰的時候,就在府裡過。
也是習慣了。
這一日,天氣極好。
三月初一,要是天氣好,白天就整日裡暖意融融。
因為有馬戲,所以白天的時候,就都在花園裡看馬戲。
弘昕帶着衆人,就在松鶴亭附近看馬戲。
這裡嚴格說,不算後院,要進後院,還要越過甯安亭。
不過這裡右邊就是格格們住的一處院子了。
所以弘昕叫人直接看住了那一處,就叫屬臣們,兄弟們,總是來賀壽的人都進來了。
也是葉棗的影響吧,皇家的男女大防如今也不是很嚴格了。
這種時候,就是太子爺的女眷與其他男人在一個場合也不算什麼。
畢竟宮裡如今也是有過年過節的時候,男女同席的。
弘昕帶着女眷們坐在亭子裡,下面是皇子們,臣子們。
以及皇叔家裡的小輩。
先是歌舞,然後是唱戲,最後才是馬戲。
因為唱戲的時候就已經把中午宴席吃了,所以看馬戲就是下午的事了。
本來是弘昕和太子妃坐在上首,白氏坐在了弘昕右手邊。
然後太子妃帶着三格格,下首是孟氏帶着大格格,白氏下首是蘇氏,蘇氏的二格格沒好全,今兒沒出來。
這個排名也說明的太子爺的心思。
府中最尊貴的,就是這幾位了。
蘇氏坐在白氏下面,就一直覺得白氏很奇怪。
說不上的感覺,白氏明明看着是好了,可是眼中那種光,都叫人覺得奇奇怪怪的。
不過蘇氏一時間也不懂她是怎麼了,又不敢一直盯着瞧,隻能分心瞧。
等表演馬戲的時候,首先有一圈的侍衛圍着,這才敢放了那些猛獸出來。
雖然都是訓練過的,但是畢竟是猛獸,還是有危險的。
等到了獅子上場的時候,衆人更是屏息凝視的看着,又是有點怕,又是新奇。
就在獅子跳起來,準備鑽火圈的時候,變故就發生在這時候。
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獅子身上,便是弘昕也沒看太多次這種表演,不由的被吸引心神。
白氏忽然躍起來,從靴子裡掏出了一個東西,就往太子爺身上撲。
蘇氏身子比腦子更快,待到肩胛骨疼起來的時候,才看見自己已經撲在了太子爺身上。
将太子爺桌前的茶點帶的到處都是,有一個茶碗的蓋子咕噜噜的滾下去不知掉去了哪裡。
江氏見蘇氏粉色的旗裝上忽然綻開的血花,尖叫了一聲。
這一叫,叫下面的人也騷亂起來。
剛誇過火圈的獅子都是一驚,好在被馴獸人按住了。
白氏已經被從亭子外頭躍進來的達哈蘇制止住了。
這才看清楚,她手裡是一支短匕首,怪不得能藏在靴子裡。
此時匕首上帶着血,白氏癫狂的笑:“真是好命啊!
”
弘昕愣了一下,就看懷裡的女人。
蘇氏疼的眼淚早就出來了,後肩胛處血還往外冒着。
弘昕伸手就捂着:“傳太醫,都不許走。
弘晝。
”
弘晝上前一步:“是,五哥。
”
這是叫他先控制場面的意思。
弘昕扶起蘇氏,不敢橫着抱她,隻好扶着她的屁股,像是抱孩子一般将她抱起來:“别怕。
”
蘇氏哭着不知說了一句什麼,就疼的說不出話來了。
富察氏回過神,松開抱着三格格的手,心裡空空的。
明明……她離得更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