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裡,燈火輝煌。
不過,今兒的晚宴,是擺在了花園裡的,畢竟要唱戲麼。
戲台子是臨時搭建的,昨兒就建好了。
戲子是京城有名的戲班子裡選來的,葉棗到了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沒到呢。
她住得近,先到本就應該,又因為身份低,不好晚來。
自然不是白天的裝扮了,穿了一身尋常的粉色旗裝,因為夜裡了,所以披了一件半新不舊的鬥篷。
一字頭上,用的是素銀的钗環,不過做工精緻,遠不是當初戴的那些了。
用葉棗的話說,那就是簡單而精緻,低調着呢。
不多時,衆人就都來了。
常氏今兒是跟着李側福晉來的,之間李側福晉走在前頭,她就跟丫頭似得伺候着。
“給側福晉請安,側福晉吉祥。
”衆人忙福身道。
李氏嗯了一聲,揮手示意就是叫起了。
倒是沒多為難。
葉棗都詫異了一下。
不過,轉眼就見李氏盯着雲格格:“喲,雲格格這一身打扮的真是鮮亮呢,這衣裳上的花紋,倒是好看。
首飾也不錯,隻是你一個格格,打扮的這樣,也算是沒規矩了,回去換了吧。
”
雲格格本身長得好看,今兒也确實認真打扮了。
隻是也不算錯了規矩。
可是,側福晉說錯了,她如今哪裡敢說不是錯了?
畢竟沒有上一次的機會叫福晉看着了不是?
不過,膽子大到敢構陷一個側福晉的人,内心自然也是強大的,這時候,一點都沒有委屈的福身:“是,奴才這就去換了。
”
說着,就帶着丫頭回去了。
李氏哼了一聲,顯然對她面色絲毫不驚慌不高興了。
隻是,機會多的是,今兒才開始,雲格格少不得要受罪的,李氏也不急了。
雲氏剛走,就見福晉來了。
福晉自然知道了剛才的事,隻是一句也沒問,也沒管雲格格為何不在的話。
隻是笑着叫衆人坐,隻等四爺來了,就可以開席并且開戲了。
雲格格到底還是趕在了四爺之前來了。
雖然這時候偶遇是個機會,可是……她卻不敢了。
她換了一身桃紅色半新不舊的旗裝,一字頭上,換了簡單的鎏金首飾,就那麼幾件,這一回,可算是樸素,絕看不出哪裡錯了規矩了。
李氏看了她一眼,沒在理會她。
四爺來的時候,衆人又起身請安。
“都坐吧,開席吧,戲也唱起來,戲單子呢?
”
蘇培盛忙遞過來。
四爺看了幾眼之後,點了一出《樊梨花》也算是女子們愛看的戲碼了。
福晉點了王寶钏,側福晉點了五女拜壽中的一折子。
就算是齊了。
畢竟三出戲就要唱到了半夜,不好再點了,也是格格們沒有這個權利。
戲台上,戲子們跪下請安之後,就開始唱戲了,樊梨花還好,打戲多,感情戲少。
葉棗還算看得下去。
到了王寶钏這,葉棗就昏昏欲睡了,最讨厭就是這一出好麼?
苦守寒窯十八年什麼的,真是太傻了。
好不容易散了戲,四爺說了幾句話之後,擡腳就回了前院了。
福晉尴尬了好久,李氏雖然因為四爺不去東院也有些不高興了,但是一看福晉這樣,就又高興了。
扶着鬓邊的頭花:“哎,這漫漫長夜的,真是要孤枕難眠了呢,福晉,臣妾就告退了。
”
說着,就轉身走了。
這話,是說自己還是說福晉,大家都心裡有數,誰也不敢直接笑,可是心裡也不得不估量,就是掉了孩子,這側福晉也壓着福晉呢。
福晉運氣,冷哼了一聲:“都散了吧,今兒不早了,明兒不必來請安了。
”
衆人忙謝過福晉,各自回去了。
葉棗錯過了最困得時候,反倒不困了,精神奕奕的叫阿圓阿玲覺得好笑。
“姑娘怎麼那麼不喜歡王寶钏這戲?
不是挺好的?
”阿玲問。
“哪裡好?
你喜歡這樣?
好好的大家閨秀,跟了個窮小子也就罷了,他一丢你就是十八年,你還不肯回家去?
吃糠咽菜等他好不容易回來了,人家還娶了公主!
說得好聽,接你回去享福,公主和她都是妻子,但是你說這尊卑怎麼分?
”
“王寶钏無依無靠,下人都能拿捏,你知道這出戲的結局麼?
王寶钏苦熬了十八年,把身子熬壞了,被接回去之後,隻過了十八天就過世了。
這叫好?
”
“世人隻是美化了那男人罷了。
什麼不離不棄,不嫌棄糟糠之妻。
卻不記得,當年的王家大小姐,不是什麼糟糠,也是大家閨秀。
”
葉棗搖搖頭。
兩個丫頭聽着,有些想要反駁,心說女人不都是這般?
可是,隻想想到戲文裡那個男人真的有公主妻子,就覺得……是挺委屈的。
“可是,真的這樣了,也沒法子呀……”阿玲道。
葉棗笑了笑:“真的這樣了,是有法子的。
隻看你想不想做了。
也别怪那男人,王寶钏自己願意,這也沒法子,睡吧。
”
葉棗搖頭,這些話,與她們這純古人說沒用的。
“哎,姑娘有了困意就好,不早了,趕緊睡吧,您不是常說麼,睡不好皮膚就不好看了。
”阿玲也抛開這些事,畢竟太遙遠了。
伺候葉棗睡好之後,兩個丫頭也各自洗漱準備歇着了。
至于戲文,大不了,以後都不喜歡這出戲就罷了。
雖然古代男人一妻多妾是規矩,可是,女子又有幾個真心喜歡夫君有很多女人呢?
大度,不過是騙人的。
不嫉妒,就連自己都騙了!
夢裡頭,葉棗夢見自己成了王寶钏,差點沒氣死!
死活求着回了王家,跟那男人和離了,然後找了個别的人!
一輩子過的挺好的。
不過,到了十八年後,那男人破衣爛衫的來找她,說是等了十八年了,願意和王寶钏的夫君一起伺候王寶钏……
醒了以後,葉棗雷壞了,這劇情,也是夠了……
阿圓阿玲叫了好幾聲,她才回神:“哦,該起來了?
”
兩個丫頭面面相觑隻當葉棗沒睡夠,笑着上前伺候。
一整天,葉棗都被這個夢雷着,真是好神奇啊好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