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還好?家裡都擔心着,小人也擔心着。
”馮天雲還笑着,可是眼裡的疼惜和愧疚還是明顯。
葉棗一時說不出話來。
要是她本人,對馮雲天是沒有感覺的。
可是記憶太鮮明,甚至于影響了她的感受。
她覺得委屈。
是的,委屈。
之前沒見着還不覺得,就是上回回家見了阿瑪,都不覺得委屈。
她的記憶裡,阿瑪本就是個軟弱的人,沒有護住她也是有的。
可是今兒見了舅舅,這股子心酸委屈怎麼也止不住了。
那是見着了至親才有的感覺,記憶裡也有,原主對于舅舅的感情很深。
“舅舅怎的才來呢?
”葉棗感歎了一聲。
馮雲天苦笑,他不必解釋,這是四貝勒府,這是皇子的府上,豈是他一介商戶能随意來的地方?
“是我錯了,舅舅……是如何來的?
”葉棗回神,笑問。
“托了榮貝勒的關系,舅舅呆不久。
你可好?
缺什麼?
今日無法給你帶什麼,隻有這些,你收好。
”說着,就快速的将袖子裡的一個小布包遞給葉棗。
裡頭是疊的整齊的銀票,五十兩一張,足足三千兩。
葉棗不知多少,可是也知道,這個舅舅從不會吝啬。
要是他對這個外甥女不好,就不會來了。
這樣艱難的事既然做了,哪裡會不是真心?
“舅舅,我不需要,主子爺賞賜了不少東西,也給我銀子了。
府裡不必花銀子。
”葉棗推回去:“舅舅拿回去吧,見着舅舅一面,我就很高興了。
”
“姑娘是怪罪舅舅不成?
知你進了貝勒府……舅舅真是五内俱焚……”馮雲天終于收起笑意。
“舅舅,不怪你,事發突然,誰也預料不到,如今……也挺好的,舅舅不必為我這樣奔走了。
舅舅對我兄妹的心,我知道。
如今我已經進府,日子并不難過,倒是哥哥……嫡母懷孕,以後還不知如何。
舅舅拉拔他也就是了。
”
葉棗請馮雲天坐下道。
“大姑娘懂事了。
”馮雲天又是欣慰,又是難過。
“舅舅放心,我照顧的好自己。
也請舅舅帶話回去,我一切都好。
”葉棗笑了笑。
馮雲天不能久呆,臨走之前道:“姑娘收了這些,舅舅心裡就舒服了。
你知道,舅舅生意做得不錯,并不差這些,你又何必叫舅舅心裡不安?
”
葉棗看他真誠的眼神,心裡想着,既然穿越了,她就是葉棗了。
這樣的舅舅,為什麼不要呢?
“是,多謝舅舅,這回我收了,下回要是還給我,我就要生氣的。
舅舅安心吧,要是我真的要銀子,會給舅舅傳話,我總會有辦法的。
舅舅以後不必再托人了。
”
榮貝勒是誰,葉棗不知道。
不過想也知道,辦這一趟子事,隻怕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呢!
馮雲天沒再見四爺,出來就在門外磕頭,然後跟着榮貝勒走了。
倒是蘇萬福送了出來的。
出門,榮貝勒笑道:“天雲啊,你可是個有福的。
”
雖然表面看,是他幫了馮天雲一把,可是實際上呢?
能與四貝勒有點子交情,這是天大的好事吧?
以後要是就此謀個把差事,不是更好了?
馮雲天心裡大約知道一點,不過也沒點破,仍舊千恩萬謝的。
府裡,葉棗見了舅舅之後,肯定是要見四爺的。
四爺也沒出門,就等着她拜見來了。
葉棗見了四爺,跪着請安。
“起來吧。
拿的什麼?
”四爺見她拿着那個青布的小包,就問了一聲。
葉棗就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眼巴巴的遞過去:“爺看。
”
四爺看了一眼那個包,又看她。
見她一雙眼紅紅的,像是哭過了。
“自己收着吧,爺看什麼?
”四爺心道,這葉氏對他倒是直接,其實能有什麼?
左不過就是銀子。
“外頭的東西是不許随便帶進來的,爺……舅舅不懂規矩,您不要生氣。
”葉棗說着,卻親自掏出了布包裡的銀票來了。
一邊掏出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這麼多?
”
四爺看了一眼,心說這馮天雲倒真是想榮貝勒說的一般,忠義。
對自己姐姐留下的孩子也算是盡心了。
就算是商戶,這麼多銀子也是大數目了。
“既然給你了,就留着用吧。
”四爺看她一副吓着了的樣子,笑了笑。
“不……太多了,爺……求您個事好不好?
”葉棗仰頭看四爺。
“說。
”四爺很有興趣知道。
“……能不能找個人給我舅舅送回去啊?
我……用不着的,爺給的銀子還沒用呢。
”葉棗絞着手指。
四爺詫異的看她,還有嫌棄銀子多的?
這未免有點假。
“葉氏,哪裡學來的伎倆?
”四爺就不高興了。
“……爺,我……我不要這個銀子,我要……要爺給的……”葉棗一邊說,一邊委屈吧啦的就跪下了,小眼神還可憐巴巴的望了一下四爺。
四爺的心瞬間就揪了一下。
“爺的銀子就是用來養你的?
爺的銀子更好些?
”四爺哼道。
“爺的銀子就好些,爺的銀子……為什麼不可以養我?
我……侍妾也是爺的人呀……”葉棗更委屈了,聲音更小了。
四爺說不出什麼心情,隻是覺得,這女人真是時時刻刻都會邀寵。
“罷了,既然你這麼說,就叫蘇培盛送回去給你舅舅吧。
不過,還是要留一些,否則不是叫你舅舅不安?
”四爺道。
葉棗忙點頭:“嗯,嗯,多謝爺,我留個三百兩就好了,其餘都給舅舅帶去吧。
”
“嗯,起來吧。
爺要出府,你回去吧。
”四爺又看了她幾眼道。
葉棗忙起身謝過,然後拿走了三百兩銀票。
四爺看了看那一堆的銀票,對蘇培盛道:“你走一遭吧。
”
蘇培盛哎了一聲,心裡是疑惑不解,主子爺就信了?
這葉姑娘的手段真是一頂一的好啊!
就沒見過這樣問爺要銀子的!
甭問,爺肯定高興着呢!
蘇培盛這也算是被放了小假了,樂呵着呢。
他叫一個小太監去找馮雲天,然後自己個兒坐在了登雲樓裡喝茶。
馮雲天來的極快,他心裡擔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