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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六百九十八章 知青于浩

  “天太熱了,孩子小不好折騰,滿月酒先放一放,等回頭周歲再好好辦一辦。

  傅璟佑搖頭,沒提滿月酒已經在京北那邊辦了的事兒,和煦笑笑道:

  “孩子要上學,這次回來主要是辦戶籍的事兒,順便看看我叔嬸兒。

  老一輩幫忙看孩子是常事。

  傅璟佑雖然不是賀家的親生兒子,但先前賀宏進中風生病,他前後奔走,也不比親生兒子差什麼。

  聽他提孩子上學,村裡人以為他把孩子帶回來了,要讓隊長老兩口幫着照看。

  閑話倒沒說什麼,幾個叔伯都是在感慨時間過得真快雲雲。

  從前都以為他個黑五戶讨媳婦兒都難。

  結果他不僅讨了能幹的媳婦兒,現在娃娃都要上學了。

  這事兒過于匪夷所思。

  以至于在意識到真正發生的時候,總讓人有一種失真的感覺。

  幾個叔伯卷着帽檐扇風,圍着傅璟佑東西南北唠了一陣兒,也算是歇了會兒涼,很快便又回去打谷場那邊繼續忙活。

  并且喊話傅璟佑,是等晚點忙完了,再來找他好好唠唠大城市。

  傅璟佑颔額,笑着一一答應。

  叔伯們走了,但傅璟佑跟前還站着一個人。

  “于知青?

  傅璟佑看向眼前額頭肩膀滾着汗珠,被曬得黑瘦的小夥子,略感一絲疑惑: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

  從剛才過來,于浩就沒說過一句話。

  幾個叔伯走了,他卻沒走,明顯是有什麼不好開口的事。

  “……哈,這個。

  于浩眼神閃爍回避,手裡還提着揚谷子的木掀。

  他幹巴巴抓了兩下後腦勺,隔了會兒才正回視線看傅璟佑: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小六同志,你這次回來,陸知青有一起嗎?

  傅璟佑鎮定掃了于浩一眼,沒有急着回複。

  “我沒别的意思……就是這兩年大家陸續都考出去了,插隊知青隻剩下我一個,突然聽說有熟悉面孔回來,我挺開心的。

  于浩也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這麼問稍有不妥,趕忙描補道:

  “我本來想着,要是陸知青也回來了,我就找她聊聊,問問城裡現在什麼情況……當然,如果她方便的話,要是不方便,也沒關系。

  于浩抓抓頭,說得很直白,笑得卻有點尴尬。

  他眼裡有期待,可傅璟佑隻能潑他冷水:

  “孩子還小,不好折騰也離不開媽媽,她在京北沒跟着一起回來。

  “啊……這樣。

  于浩點點頭,神情一下蔫兒了下去,“那好吧。

  他笑意勉強,拉呱寒暄兩聲,提着木掀就要回去忙。

  傅璟佑望着他有點超越年齡滄桑的背影,喊住他道:

  “于知青,城裡的情況我也了解一些,如果你有什麼想知道的,晚點不忙了可以上賀家找我。

  “好,好。

  于浩連連點頭,笑容誠懇,卻也滄桑疲憊。

  他拜别離去,傅璟佑視線也沒在他身上過多停留,捏了鑰匙就上台階開門。

  “格登”一聲,鎖扣剛從門環裡抽出來,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細軟喊“爹”的聲音。

  傅璟佑下意識回頭。

  隊裡的棗花嬸子一手挎着籃子,一手牽着個半大點的丫頭,正往打谷場這邊走。

  那小丫頭喊着“爹”,掙開了棗花娘的手,顫巍巍跑着先到了打谷場。

  與此同時,忙活揚谷子的于浩放下木掀,一躬身就把小丫頭抱了起來:

  “惠娟,天這麼熱,你怎麼跑來了?
嗯?

  “婆婆給爹送飯,我也要給爹送飯。

  “真乖。

  于浩摸摸小丫頭,給小丫頭抹了汗,放下人跟着站起身:

  “娘。

  棗花娘點點頭,給他遞去籃子,招呼他找陰涼的地方坐下吃飯。

  “……”

  傅璟佑眉頭一壓一揚,眼裡閃過茫然驚愕。

  他記憶出現錯誤了?

  這個于浩怎麼喊棗花娘“娘”了?

  當初跟棗花結婚的,不是徐堯嗎?

  這又是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孩子?

  壓下疑慮,傅璟佑沒有聲張。

  進宅子各個屋裡都看過,又開了後門,看了看後院的情況。

  賀宏進和陳桂芬應該偶爾就會過來一趟。

  屋裡雖然有些黴味,灰也有點重,但前面棗樹下的開場和後院還算整潔。

  雜草是有的,卻遠不及上次回來的那樣荒涼,連竹子都能長到後院。

  這邊不住人,傅璟佑就沒打算費勁去收拾,把窗戶都打開通風,他跨上門鎖,就又回賀家那邊去了。

  到賀家的時候,賀宏進已經下了地。

  陳桂芬倒是還在家,不過也沒閑着。

  她把什麼藕粉、今年新收的綠豆等,拿小麻布口袋裝了好幾袋出來。

  傅璟佑進門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上回寄過去的都還沒吃完,嬸兒你别弄這些,我反正不拿,拿過去都糟蹋了。

  “你那兒那麼多人都能糟蹋了東西,家裡就我跟你叔兩張嘴,那豈不是更容易糟蹋了?

  陳桂芬瞟他一眼,繼續張羅忙着,預備到時他走的時候,一起給帶去:

  “你别叭叭,這些家裡都有,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你拿去讓淼丫頭和親家、親家母嘗嘗鮮,新綠豆熬湯、蒸飯都好吃着呢。

  “……”

  傅璟佑欲言又止。

  知道說服不了陳桂芬,他便也不說了。

  提茶壺倒了一杠子的水,傅璟佑坐在門口小馬紮上慢慢喝着,順口問了一句于浩和棗花什麼情況。

  不問不知道,一問真有點颠覆三觀。

  徐堯跑了。

  抛妻棄子地跑了。

  先前兩次高考落榜,徐堯整個人都瘋魔了。

  尤其同隊知青都接到了錄取通知,隻有徐堯沒有,徐堯便瘋得更厲害。

  生怕自己一個人被捆在這個窮酸的小山村,徐堯就使了損招。

  竊取同隊男知青的錄取通知不成,他就瞞着棗花娘,哄騙棗花離了婚。

  等棗花娘知道事情,人已經跑了。

  這事兒當時鬧過一回,賀宏進上報大隊、公社,縣裡還報過警。

  但是車站這些地方,都沒查到徐堯的買票記錄。

  實在找不到這個人,大家就都在猜。

  說徐堯很可能是從燕矶,跟着那些南來北往貨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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