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六十四章 看顧
七十年代的十二萬,是個什麼概念?
辛苦養了一年的大肥豬,賣出去才一百來塊錢。
十二萬能買賣至少一千二百頭大肥豬!
這個消息一出來,先鎮住的是機關檢查組和工商局。
随後國英社、各家報社湧入傳播,京市及全國各地人民罵聲不斷。
連南邊的小山村裡,賀宏進和一衆小老頭在收音機裡聽見消息,都不禁紛紛問候起了柳紅貴的祖宗十八代。
全國人民吃不飽肚子。
有的人一輩子沒見過、沒摸過一兩百塊錢。
柳紅貴一個人就貪了十二萬,民衆怎麼能不氣憤?
十二萬,一千二百頭大肥豬,那是一座金山呐!
怎麼敢的!
槍斃、殺頭,民衆聲音喊得相當之大。
不殺雞儆猴弄了這一個,後面保管還會有人效仿。
柳紅貴也清楚自己貪了,但不曾料到過,會有這麼大的金額。
他涉嫌金額太大,還有其他一些負面作為。
已經不是蹲幾年鐵栅欄的判法了。
槍斃是跑不了的。
柳雲舒更是。
從渾身酸痛醒來的那一刻,柳雲舒對所有人的恨意就累積到頂點。
尤其胡大壯本身也不是什麼好人。
要是好人的話,誰會對一個中藥昏睡的姑娘上下其手?
從前顧忌柳紅貴是廠長,胡大壯有所收斂。
現在柳紅貴都垮台了。
柳紅貴的女兒也成了他的姘頭。
過去柳雲舒眼高于頂,看見胡大壯都是直接吐口水的那種。
現在胡大壯無人壓制,無所忌憚,還能把柳雲舒當個人嗎?
輕則言語羞辱,重則踢踹打罵,都是時有發生的事。
偏偏柳家财産沒收。
柳紅貴被抓,柳雲舒也淪落成了過街老鼠般的存在。
别說去學校,柳雲舒連門都出不了。
每天隻能縮在胡大壯租的小屋裡。
可柳雲舒一貫跋扈心高氣傲,怎麼可能真的能忍受得了胡大壯這種男人?
更别說胡大壯回回拳腳相向。
出事不過是遲早的事。
……
一開始柳紅貴被抓,衆人也疑惑過柳雲舒的去向。
但直到後來新的廠長還沒上任,化工廠就出了命案。
又有人說曾見過柳雲舒和死者接觸,衆人這才開始展開尋找柳雲舒的計劃。
而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時,已經是一周以後。
陸遠征了解到最新後續,把女婿叫到辦公室問話:
“首尾都處理清楚了?
”
傅璟佑怔怔擡頭看老丈人。
陸遠征鎮定且平靜地回望他。
傅璟佑薄唇微抿。
料想是前陣子無故缺課的那幾天,被老丈人發現了端倪。
他短暫靜默後,也不隐瞞,坦白道:
“走訪調查時,我有做簡單的喬裝打扮,把信投出去後,也再沒去過那邊,應該沒留下什麼痕迹。
”
陸遠征颔額,沉聲提點:
“不到極端時候不可輕易出手,别忘了你身後還有家庭,小寶和孩子們都等着丈夫和父親回家。
”
陸遠征沒有反對女婿悶聲幹大事的作為。
但同時也在提點女婿,給他劃安全範圍。
身後還有家庭在,出手時,就得多斟酌着點。
切不可把自己牽扯進去。
或是給人留下痕迹把柄,後續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禍及家人孩子。
“是。
”
傅璟佑沉着點頭。
女婿性格上是個妥當人,陸遠征還是放心的,旁的也再沒說什麼,擺擺手道:
“這幾天先請一下假吧,把家裡看顧好。
”
傅璟佑颔額:“是。
”
說完就要走。
陸遠征思索了下,怕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點點桌子又補充了一句:
“化工廠鬧了命案,公安局根據線索調查,認為柳雲舒是兇手的可能性非常大,現在都在找這個人。
”
柳雲舒本就是個極端跋扈的性格。
前面便頻頻針對陸淼。
現在手上都沾了人命,窮途末路,隻怕行事起來,更加乖張。
謹防柳雲舒貓在哪個角落,蹲點兒再弄出什麼幺蛾子來,家裡這段時間是要多盯着點。
傅璟佑聽後,立馬會意警醒起來:
“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
“嗯。
”
……
傅璟佑憂心萬分,下樓找到自行車火速往回趕。
所幸家裡一切安好。
他推着自行車進院子,唐梅在後面插上院門:
“怎麼這個點兒就回來了?
今天學校不上課?
”
“我請了假,待家陪淼淼幾天,穩妥點。
”
唐梅點頭。
女婿在家是要穩妥一些。
有什麼問題,也能及時送醫院。
“今天情況怎麼樣?
午飯吃了多少?
”
“精神頭看着要好點,胃口還是跟貓舔食一樣,那會兒吃完飯坐了會兒,剛又躺下了。
”
傅璟佑點點下巴,進房間順勢把房門掩上。
天氣入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早晚溫差越來越大。
炕上的涼席早已經收起來,換上了半指厚的墊被。
年輕的姑娘腰上搭着小毯子,側躺睡着。
乍一眼看去,人瘦削得跟紙片人似的。
傅璟佑輕輕走過去:
“淼淼?
”
“你怎麼回來了?
”
陸淼沒睡,摸索着要坐起身,
傅璟佑趕緊坐上炕沿搭把手。
她懷孕後,身體本來就虛。
從公安局回來,更是在炕上病歪歪地躺了好幾天。
跟去了半條命不差什麼。
身上沒什麼氣力,她大多時候都是躺着。
因為躺着比坐着、站着要舒服些。
傅璟佑把剛才跟唐梅的說辭又跟她說了一遍。
陸淼輕輕點頭。
她精神不濟,外面抓貪污、通緝殺人犯之類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
她在家裡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這對傅璟佑來說,算是件好事。
免得她知道得多了,想得也多。
便愈發不利于身體休養。
“姨媽說你中午又沒吃多點兒,是不合胃口還是?
有什麼想吃的?
我去給你弄。
”
陸淼小臉慘白如紙搖了搖,轉頭拍着身下道:
“涼席撤得太早了,我躺着身上黏糊糊的,總覺得在出汗,不舒服。
”
“一會兒我拿蒲扇來,等你睡覺的時候,我給你扇着點兒。
”
“不能把涼席換回來嗎?
”
“容易着涼,你現在病不得。
”
陸淼抿了一下嘴唇,短暫妥協後又挑起了别的刺:
“我好幾天沒出房間,屋裡都有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