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是王家圍子罕見的中專生,如果不是她後媽貪财,這一看就旺夫益子好生養還有文化的胖媳婦說什麼也輪不到他于敬亭。
李有财跟穗子家就隔了一趟房,倆人一起長大,又是中專同學,郎才女貌。
如果不是李家太窮,穗子的後媽也不可能把穗子賣......嫁給于敬亭。
全村人都覺得穗子嫁給于敬亭是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于敬亭自己也這麼覺得。
知道她要打掉孩子,他第一反應就是她要跟那個小白臉李有财私奔。
李有财這個名字猶如惡魔的詛咒,讓穗子雙眸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前世她跑出去過了些年後遇到李有财,他騙穗子上山,把她推下去。
不僅害死她騙大額保單,還把她的屍體埋在于敬亭家的祖宅牆裡,怕她陰魂不散,牆裡還打了八卦鎖魂盒陣她的亡魂。
正因如此,穗子的魂魄才會坐在牆頭很多年。
于敬亭每年都會在她生日那天回老家,在老房子住一宿,喝的酩酊大醉的等她回家。
殊不知他心裡的那個人就坐在牆上看着他,陰陽相隔那麼多年。
穗子立下誓言,若她能從鎖魂陣裡走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待他,第二件事就是找李有财和那些傷過她的人複仇。
重生第一天就聽到仇人的名字,穗子像是掉入冰窟,她的身子微微顫抖,牙咬得死死的,恨不得現在就找李有财索命。
于敬亭見她不說話,以為自己猜中了,聲音低得像是混了沙,雙手按着她的肩。
“你趁早對李有财那個小白臉死了心吧,我前天還看到李有财跟你姐在一起。
”
李有财這個惡心的名字被他反複提起,穗子胃惡心的直翻騰。
“不要提這個人。
”再說她就要吐了!
“就那麼舍不得李有财?
”
小不隆冬的腦袋,鉚足勁跟個小錘子似的,咚地鑿他心口上,撞得于敬亭退後一步。
他雙目圓瞪,她是吃熊心豹子膽了麼,穗子摟着他的腰用頭繼續撞他。
這是什麼招式......于敬亭一動不動,唯恐自己動一下她撲空——這是撒嬌呢還是撒氣呢?
倆人這會已經走到電影院門前,邊上是個賣烤地瓜的大叔,看到小兩口吵架,饒有興緻地磕着瓜子看熱鬧。
穗子用頭撞于敬亭,大叔噗嗤一聲樂出來。
于敬亭由着媳婦撒氣,還要分心擡頭瞪大叔,用口型無聲地罵——看你二大爺!
大叔被這兇殘的男人瞪的低頭,暗搓搓地想:你有能耐跟我厲害,有本事對你懷裡那個厲害啊!
在媳婦面前跟三孫子似的......hetui!
“你提那個王八羔子幹嘛!
你一提他我就惡心,不讓你說你還一直提!
”
渣男的名字聽多了,引來了嚴重的妊娠反應。
穗子沒憋住,哇一口吐于敬亭身上,這一口不僅沒把他吐生氣,還有點高興——
“你真不喜歡李有财了?
”
“你還提他——嘔!
”
又是一口,結結實實地吐他一身。
她胃裡沒什麼東西,吐的都是水。
穗子吐完後臉一紅,從兜裡掏出手帕想給他擦。
于敬亭接過手帕聞了下,香香的,是媳婦的味道,這哪兒舍得用啊。
“你幹嘛呢,還不擦!
”穗子臉更紅了,推了他一把。
于敬亭順手把手帕揣兜裡。
轉身對着賣烤地瓜的大叔伸手。
“給我點紙。
”
賣烤地瓜的:?
?
?
“你這烤地瓜味兒太嗆,把我媳婦都聞吐了。
”于敬亭把從媳婦這受的氣都撒在外面,剛就看到這老小子瞅着自己樂很不爽了。
大叔敢怒不敢言,從油漆桶改造的烤地瓜爐子底下抽出一卷衛生紙,正想撕一塊,于敬亭一把搶過去,粗魯且不憐惜地用了快半卷。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他已經死在大叔的眼神裡了。
“你瞅什麼瞅?
!
再瞅把你腦袋削成烤地瓜!
”
于敬亭把剩下的紙扔回去,在大神憋憋屈屈的眼神裡抄起一個烤地瓜塞給穗子。
大叔:!
!
!
連吃帶拿?
要臉否?
于敬亭平日裡在村子裡就是這樣橫行霸道,蠻不講理。
穗子不好意思,摸摸兜,比臉都幹淨。
小手伸到他兜裡,一通翻,摸到那倆五分鋼镚,在于敬亭痛心疾首的眼神下,抓出來遞給大叔。
“我對象喜歡開玩笑,你别跟他一般見識——夠不夠?
”
大叔哪兒敢說不夠啊,這小媳婦長得甜,說話也像文明人,可她身邊站着的那個虎視眈眈的,一看就不是好餅,他要說不夠,這位爺能把地瓜桶掀翻。
“夠了夠了,慢走啊!
”可快點離開吧,吓人!
于敬亭憋憋屈屈,他在王家圍子吃東西就沒給過錢!
正鬧心呢,聽媳婦軟綿綿的管自己叫對象,瞬間神清氣爽。
一高興,把之前為啥吵架的事兒忘了。
等倆人走了以後大叔才長舒一口氣,自言自語:
“吓死個人了,那麼好看的小胖媳婦咋找那麼個混玩意,還敢嫌棄我家地瓜不好聞——不好聞你還拿?
”
祖傳手藝烤地瓜,咋能不好吃呢,哼!
穗子握着熱乎乎的烤地瓜,惡心的感覺被壓下去一些,因李有财引起的憤怒也平息了一些。
她不能讓于敬亭知道前世的事兒,且不說會吓到他,就說他這脾氣,知道她受那麼多委屈,還不得拎桶汽油燒李有财全家啊?
李有财死不足惜,可她還指望跟于敬亭過日子呢,他進去了咋辦!
她不會放過李有财,她先要收拾帶她打胎的柳臘梅,再想辦法收拾李有财那個爛貨。
“不是李——小白臉教唆你打胎,那到底是誰?
”
于敬亭因為她那一句“對象”美了好幾分鐘,高興勁過了,又把這茬想起來了。
“你得答應我,讓我來處理這件事,你隻能協助我,不能上手!
”他那沒輕沒重的,一出手就得把人打殘。
“别墨迹,快說!
”
不揍,他可以踹啊。
還可以捶、用鐵鍁砸、潑一盆冷水挂樹上、小雀上抹點蜂蜜沾上小米讓雞啄——于敬亭文化造詣,在此刻到達了巅峰。
他上學時候要是有這豐富的詞彙量,咋能連初中都沒讀完呢。
“是我後媽帶過來的柳臘梅,我們回去找她算賬。
”穗子猜不到于敬亭肚子裡的那些壞水,很實在地告訴他真相。
“哦,母的?
”那就不能雀上抹蜂蜜了——換個地方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