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被老張家逮到,大半夜拿鎬砸人家新砌的牆,一大早就老張家的捆到村長那去了,啧。
”
王翠花磕着瓜子,不情願道:
“都跑去看熱鬧去了,今兒也沒人找我看事了。
”
“沒事,以後你再給人算,可就要漲價了。
”
“為啥?
”
“你算出李有财要對老張家牆搞破壞啊,昨天不是你用眼神示意我,跟老張家的說這個?
”
“啊?
!
”王翠花驚,她啥時候用眼神暗示兒媳婦——等會,想起來了。
她用眼神暗示兒媳婦,幫忙拿鵝蛋,穗子跑去跟人家說小心牆,還歪打正着了?
其實這都是穗子故意搞出來的,穗子知道李有财對牆比較敏感,猜他要對牆下手,故意提醒張家人。
剛砌的牆還不結實,鑿開很容易,李有财真沒讓穗子失望,大半夜鑿牆,被人家抓了個正着。
“娘,你算的咋那麼準呢?
”穗子天真地問,把功勞堆給婆婆。
“呃,這個......”王翠花不能說穗子歪打正着,隻能胡編亂造找理由,“可能是因為你旺婆家吧?
我跟你說,有的女人就是特别旺婆家,你嫁進來前我就算了,你特别發婆家。
”
婆媳商業互捧,你誇我算命準,我吹你旺夫益子,彼此都挺愉快。
“敬亭哪兒去了?
”穗子從起床到現在都沒看到他的人影。
“讓他去楊老二家拿羊奶,這麼久沒回來,估計是去村長家看熱鬧去了。
”
村長家挨着楊老二家,王翠花對兒子還是挺了解的。
李有财被拖村長家,鐵根一定前排圍觀,關鍵時刻喊兩嗓子,帶帶節奏起哄什麼的,壞得很。
隔了一會,于敬亭哼着小曲回來了,不僅帶了瓶羊奶,還拎了塊羊肉。
“剛好趕上老楊家殺羊,楊老二拿了塊肉答謝我。
”
看了出大戲,還弄了塊羊肉,美死。
“楊老二那麼摳,咋能那麼好心給你肉?
你是不是又冒什麼壞水了?
”
知兒莫若母。
于敬亭賊笑兩聲,這表情擺明了事兒沒那麼簡單。
穗子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忙把剝好的瓜子仁放在掌心,湊他嘴邊,上個态度。
于敬亭吃了香噴噴的瓜子仁,又趁着王翠花不注意,舔了穗子的手心,給小媳婦舔得滿臉通紅,耍夠了盲流子,這才繪聲繪色地說了起來。
李有财被張家的捆過去,站在院外就是一通組合拳,兩家積怨頗深,讓張家抓到李有财小辮子這還有個好?
“那張家的一看就是腎虛,拳頭跟棉花似的,一點也不帶勁,我看他打得那麼費勁,就在邊上指導了下,還幫忙遞了個闆磚。
”
熱心圍觀村民于鐵根邊比劃邊說。
王翠花吐瓜子殼,啧啧兩聲。
“你可真不是個好餅。
”
穗子點頭,婆婆說的對。
人家打架,他在邊上瞎比劃,多損呐。
“要說這牆倒衆人推,一點也不假,李有财平時在屯裡鼻孔朝天的走路,看他不爽的人太多了,張家的揍他,楊老二在邊上嘿嘿笑。
”
“楊老二不是正殺羊呢?
”
“邊殺邊笑啊,這種傻叉在你面前抱着腦袋挨揍,你能憋住?
”
李有财挨揍時很有特點,有樹抱樹,沒樹抱腦袋,顧頭不顧腚。
穗子一尋思,也是啊,昨天她看李有财跟樹袋熊似的挨揍,憋笑都很辛苦呢。
“李有财不敢沖着我使勁,就罵楊老二,給楊老二罵急眼了,楊老二你們也知道,老實人,一着急嘴跟不上,我能看老實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受欺負?
”
穗子認真地點頭。
“别人是來自北方的狼,你是來自北方的瘋狗,這事兒你是得沖上去咬幾下。
”
于敬亭瞪眼,小娘們今兒嘴很犀利麼,欠吻!
“總之,我替老實人出氣,扶了個大筐,老實人楊老二為了答謝,特意給我割了塊羊肉,好人有好報。
”
“扶了個大筐......你是說,匡扶正義?
”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
這種打李有财還能拿肉的好事兒,于鐵根表示他還願意繼續做下去,發揚風格麼。
于敬亭嘚瑟完戰績,抱着收音機聽評書去了,這詞兒都是從收音機裡學的。
現在是農閑,家家戶戶都沒事兒做。
當然,于鐵根這種遊手好閑的,就算是農忙他也啥活不幹。
穗子看他一天到晚閑得蛋疼,怪不得滿腦子除了拽她醬醬釀釀就是打架鬥毆。
“敬亭,我看你挺聰明的,想不想把學曆提一提?
”穗子問。
于敬亭僵,王翠花嗑瓜子的動作靜止。
“你初中雖然沒念完,可以參加夜大的學習,隻有周末去,不耽誤你做别的。
”
十秒後,于敬亭走過來,手搭在她額頭。
“發燒了?
”
“穗子,聽娘一句勸,你培養姣姣、教育肚子裡的娃都行,養個胎盤去讀書都比他強,實在不行教咱家狗拉拉手啥的,别浪費時間,也别給自己找氣受。
”
王翠花苦口婆心。
穗子看他們反應強烈,沒繼續勸,心裡卻是笃定主意。
他就是北方的瘋狗,她也得給他帶出哈士奇的氣派來。
印象裡,于敬亭前世就算是成為了企業家,匪氣十足的土大款,骨子裡的氣質是變不了的。
她一定要陪着他揚長避短,給他送到前世他到不了的位置上,不能讓他吃沒文化的虧。
穗子這堅毅的眼神看在于敬亭眼裡,那就是紅果果的勾引。
趁着王翠花不注意,對穗子做了個挺腰的造型,還用口型對她無聲的說了句:
欠......植物。
穗子把身子轉過去,背對着他不看他那嘚瑟的臉。
于敬亭心道不妙。
撩過頭給媳婦惹生氣了。
看到她那張肉嘟嘟的小臉就想欺負她,就喜歡看她淚眼汪汪撅着小嘴瞪他。
她這兩天膽兒大點了,他就有點控制不住,得意忘形了!
王翠花下地做飯去了,屋裡就剩下他和穗子倆。
于敬亭裝模作樣聽了會評書,見她一直沒反應背對着他,忍不住湊過去,欠欠兒的用胳膊怼怼她。
“真生氣了?
”
穗子猛地轉身,指着于敬亭的鼻子,說了句讓他畢生難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