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自己說,還是等着我問你?
”陳麗君逗着孩子,臉上是笑的,聲音卻是緊繃的。
“我,我那啥,媽,其實,我還有夢想。
”
“我去你個——”陳麗君擡手想抽,手腕被拽住。
波波摟着她胳膊,落落直接躺她懷裡,宛若兩隻乖巧幼崽。
天大的怒火,也不能當着孩子面發,有心想把孩子抱到别的屋,眼神一落在孩子們身上,就跟長了膠水似的,自動黏上了。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孩......竟然是你這個不省心的玩意生的!
”
多喜歡外孫,對閨女就有多嫌惡。
“想當年,你也誇我來着,時過境遷啊,我終究是昨日星辰昨日風了,哎。
”穗子煞有介事地搖搖頭。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有倆孩子這麼可愛?
”
“我咋就沒有了?
媽,我也這兒想你了。
”穗子學着孩子們的樣子拍拍心口。
陳麗君搓搓胳膊,氣道:“少肉麻!
給我整一身雞皮疙瘩!
”
“哈哈哈!
”于敬亭開心壞了,“這些台詞都是我娘總念叨我的,穗子你也有今天?
”
“你少在那嬉皮笑臉!
她不懂事任性,你就由着她任性?
出去看看,有幾個年輕人,能跟她一樣,在這個年紀能坐到校長這個位置?
”
而校長,也不過是陳麗君給女兒規劃的第一步。
基層鍛煉幾年,差不多就要往她那調了,樊煌也不止一次表示過,穗子和于敬亭都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年輕人,假以時日帶在他身邊學着,那便是一朝化龍飛在天。
結果這個兔崽子一句“她還有夢想”,就把陳麗君的計劃扼殺在搖籃裡了。
“夢想那是多幼稚的玩意,小學生寫作文寫寫也就罷了,你都多大了?
給掃盲班講課講魔怔了?
智商退化?
大腦進水小腦萎縮?
!
”
陳麗君越罵越來氣,她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氣過了。
從來都是她在外面氣别人,用樊煌的話說,她就是魔星下凡,專門給她身邊這些人制造磨難,增加樊煌的修為的。
但再怎麼磨人,對上自己主意正的親閨女,也是被氣得不行。
“媽,你看你說啥呢,我要是腦袋進水,能生這麼好的孩子?
你低頭瞅瞅,你孫女啥眼神看你呢?
”
陳麗君低頭,落落對她露出燦爛地笑,小手還做了個飛吻的動作。
穗子暗忖,敵軍将領怒氣值-100
“孩子可愛跟你腦袋進水有什麼關系?
”
“哎,媽,你可别總說穗子腦袋進水啊,我每天可都——唔。
”
于敬亭的肚子被穗子用手肘狠狠地怼了下,他要敢說“放水”,她就跟他拼了!
當着孩子和長輩,這麼臭不要臉的話,他也敢說?
“你口頭辭職無效,年後給我滾過去乖乖上班,這個校長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
至于上學的事,等下批在職培訓報個名,落在檔案學曆欄裡,絲毫不影響職稱,何必去真去學校讀三年?
”
陳麗君用通知的口吻告訴穗子,這就是擺明了不想跟她就這個問題說下去。
她已經替穗子做好了決定。
“我們這一任校長,年近五十才做的校長,我才二十出頭如果真當校長了,您覺得這叫什麼?
”
“是有人在你耳邊多嘴什麼了?
你不必在意這些,不被人妒是庸才,站得高的人總是要活在争議之中,聽那些就别活了。
”
“不用别人說,這些我們自己心裡都是知道的,我承認自己是有能力的,敬亭也跟我一樣,我們都是非常優秀的人,不必要在乎别人說什麼。
”
陳麗君嗤一聲。
“你還真不謙虛。
”雖然,她也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
穗子笑得有一點點小得意。
其實樊煌這次來,也給穗子透漏了一點,說陳麗君在外,一直以有她和于敬亭這樣的孩子為傲。
女兒優秀,女婿長臉,就憑這倆孩子現在表現的能力,就足以傲視一票同齡人。
穗子一直以為母親不喜歡她,從她嘴裡也很少能聽到正面褒獎她的,聽到樊煌那麼說,她心裡還是十分感動的。
樊煌對陳麗君說,樊家的孩子們,雖然也都被安排在各地曆練,但對比穗子夫妻的綜合實力,還是要遜色許多,他這個人陳麗君了解,從不誇大其詞也不會為了讨好陳麗君胡謅八扯,他說強,那就是一定強。
“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有句話我很喜歡,疾風知勁草,真金還要千錘百煉,切割後的鑽石才能光芒四射。
”
“你想說,走得太容易,會被權利反噬?
”陳麗君問。
如果是這樣,那她隻能說穗子這孩子讀書讀傻了,看看那些世家子弟,哪個不是從小培養?
看到被權利反噬的那些都是庸才,真正成才的,普通百姓也不會有機會看到他們,書裡也更不會寫。
“不,我是覺得我和敬亭,即便是真走的太容易,我們也能做出不俗的成績,起碼,是在優秀分數線以上的,我們能憑自己,為什麼要靠家裡呢?
”
“對,必須優秀,優秀都是謙虛,我覺得咱倆加一起能幹兩百分,都是滿分。
”于敬亭在自吹臉皮厚這塊,是非常有造詣的。
“你倆加一起是二百五!
”陳麗君被這倆人的自吹自擂整不會了,“既然有信心,幹嘛不好好做下去?
”
“我和敬亭都有夢想,也有信心一步步去實現它,仕途那是你的夢想,但,不是我的。
”
最後那句,殺傷力不可謂不大。
陳麗君冷笑,說了三聲好。
“算我好心當成驢肝肺,你這遲來的叛逆期,我懂了。
”
這一句說得穗子心肝直突突,她剛那段都偷摸背好久了,她這慫人,對上童年陰影大boss老媽,至多是色厲内荏,怕得狠呢。
“媽,穗子不是那意思。
”于敬亭站出來護着他的小心肝了。
小兩口這是要玩雙簧,陳麗君怒極反笑,穗子一看她笑,吓得攥着于敬亭的袖子,感覺她老媽要放大招了。
“想上學是吧,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