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在書房裡,跟昔日的門生引經論據,談古論今,說得正是慷慨激昂之際,于敬亭帶着穗子進來了。
“姥爺,吃了沒?
”于敬亭熱情地打招呼。
陳父看到他倆,前一秒還在裝大尾(yi四聲)巴狼的表情,下一秒就成了秃尾巴鷹。
“敬,敬亭,你怎麼來了?
”陳父話都說不流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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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您就過來看看,常來常往麼。
”
陳父聽到他說常來常往,倆眼一黑,可别介。
這倆崽子對他而言就跟瘟神差不多,每次見到他們就沒好事。
“我這有客人,要不你們——”
“呦,這就是姥姥嘴裡說的留學歸來的高材生吧?
久仰久仰——來跟煙?
”于敬亭自來熟,直接越過陳父,來到桌前的男人跟前,順手從兜裡掏出煙盒。
隻看他這熱情的态度,還以為跟人家是多年交情的老朋友似的。
“我不吸煙,謝謝。
”年輕人不卑不亢,站起來跟于敬亭握手,視線卻落在于敬亭身後的穗子身上。
穗子今天穿了件淺粉色大方領連衣裙,泡泡袖配格子寬束腰,露出漂亮的鎖骨和不堪一握的小蠻腰,綁着公主頭,半少女感十足。
粉色嬌嫩,女孩們在年少時大多都會喜歡粉色,但這個顔色一般人是撐不起來的,很容易顯土氣,但穗子的冷白皮穿起來卻是很好看,有自身貴氣的加持,往那一站就像是名畫裡走出來的大家閨秀。
阙梧雨很難把視線從穗子身上挪開。
她的照片已經夠讓他驚豔了,想不到真人竟然比照片還要漂亮,清新柔和的貴氣撲面而來,像是盛開的君子蘭,挺拔秀麗,獨特文雅,豔而不俗,自帶一股文人之風,讓人過目不忘,隻想将她帶回家中偷偷的供養。
意識到這人模狗樣的男人看穗子的時間有點長,于敬亭眼暗了暗,手裡暗暗使勁。
阙梧雨正欣賞着穗子的美貌,手上傳來一陣麻,他收回視線看向于敬亭,于敬亭笑得依然是那麼親人,如果不是手上的麻勁過後刺痛襲來,阙梧雨真會覺得眼前笑得陽光的男人,是個和善親人的。
“你好,我是阙梧雨,很高興認識你。
”阙梧雨說高興時,眼角都是抽的。
“我是于敬亭。
”于敬亭松開手。
穗子眼見着阙梧雨的手白了一大圈,心說于鐵根下手真夠狠的。
但是眼前的年輕人也是個狠角色,她肉眼看着都覺得會很疼,這男人竟然一聲不吭,甚至都沒揉一下。
對自己狠的人,對别人肯定也是一樣。
這句話沒由來地跳到了穗子腦子裡,她打量着阙梧雨,卻越看越眼熟。
這個男人比于敬亭隻矮了一點,在普通人裡算是高個子的,不同于敬亭刻意練出來的結實,他身形消瘦。
白色的襯衫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大,卻更顯幹淨清秀,雙眼皮的褶皺很深,有一雙自帶憂郁漂亮的眼眸,眼角一顆淚痣,有不勝寒風的脆弱溫潤感。
當他與于敬亭站在一起時,強烈的反差極具視覺沖擊,就像是太極上的黑白兩儀,完全是兩種風格的男人。
氣質南轅北轍,卻是同樣的吸人眼球。
隻是穗子越看,越覺得這男人太過眼熟。
“我們是否見過?
”穗子終究是問了出來,她甚至覺得,眼前這個白衣似雪的男人,帶給她的熟悉感比姥姥姥爺還要多。
“我也覺得這個妹妹我曾見過,也許我們前世早就相逢吧。
”阙梧雨對着穗子淡淡一笑,伸出手想要跟她握一下。
于敬亭一個健步,很自然地站在了穗子身前,伸出手跟阙梧雨再次握了上去。
阙梧雨的眼睜大了一些,剛還沒消下去的印子,又白了幾分。
“您這留洋回來的也看紅樓夢呐?
”
“簡單的問候罷了,讓你們見笑了。
”阙梧雨微笑,彬彬有禮。
這一來一往,簡單兩句,像是平靜的水面看似波瀾不驚,内裡卻蘊藏着巨大漩渦,一句話不慎,就能把對方繞進去。
于敬亭是高手,阙梧雨也不差,四兩撥千斤,無招似有招,于敬亭要繼續咄咄逼人,就顯得氣度不夠了。
“你們倆真的是頭回見面嗎?
”
陳父在邊上根本插不上話,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倆人怎麼一見面關系就“這麼好”了?
握手的時間,有些長啊。
“可能上輩子,他也見過我?
”于敬亭笑不達眼底道。
“或許。
”阙梧雨同樣笑得冷冰冰。
“老師,我改天再來拜訪您,今天就不叨擾了。
”
陳父忙起來送他,阙梧雨對于敬亭說道:
“于兄,我們來日方長。
”
經過穗子時,阙梧雨停下。
閃動的睫毛,灼灼的注視着她,沒有說話,隻扯扯嘴角。
穗子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晦暗不明的奇異,似乎蘊藏着淺淺的哀愁,這讓她很好奇,視線一直追逐着這個男人的離去。
“人都出去了,還看?
我幫你把人喊回來,再給你騰一間房子,讓你倆讨論古典名著?
”
于敬亭沒好氣地說道,穗子的反常他身為枕邊人怎麼能看不出來。
“我隻是好奇,他給我的感覺似乎有點熟悉,你确定我過去沒有見過這個人嗎?
”
穗子覺得阙梧雨看她的眼神很耐人尋味,但她又想不出那是什麼意思。
“停止你對他任何的好奇,女人對丈夫以外的男人産生好奇,并不是什麼好事。
”
穗子抿了抿嘴,她感受到他話裡的不快之意,從她醒來後,他還沒有對她用這麼嚴肅的口吻說過話。
“我不喜歡你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話。
”穗子委屈,這種感覺卻是很陌生。
他肯定從沒有對“未來”的自己這樣犀利過,她應該慶幸稚嫩的自己開了這樣的“先河”嗎?
看到穗子委屈,于敬亭就已經後悔了。
他帶穗子來,本想讓她看看文人的窪地,讓她見識下陳父是有多渣,陳母是多不幸福。
沒達成目的,還讓她見到了阙梧雨這個小白臉。
他陪着穗子一起長大,怎麼會不知道,阙梧雨就好像是長在了穗子的審美點上的男人。
如果是沒失憶的穗子,他還是有信心的,畢竟這麼多年倆人感情基礎在,她眼裡不會有任何男人。
可現在的穗子記憶隻有17,從她跟劉亞男的對話裡不難得知,她喜歡的類型就是阙梧雨這種。
“沈兄!
”
“嗯!
”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别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适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甯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