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穗子都在斟酌措辭。
不能太刻意,要體現當代婦女的風範......
想了一路,快到學校,還沒琢磨好。
“我不知道王佳蘭對我有那意思。
”先開口的,竟然是于敬亭。
“親過?”
“我親她幹嘛!
!
!
!
”
“大嫂說的,你在楊屯小溪邊,親過她——她長得好看嗎?
”穗子從沒見過王佳蘭。
不是一個屯,前世今生都沒啥印象。
“這麼跟你說吧,鷹鈎鼻子蛤蟆嘴,四方大臉三角眼,鬼見了都得哆嗦,就這種長相,我怎麼可能親得下去?
”
“長得好看就能親?
”
小陳老師發誓,她并不想這麼揪字眼的。
“老子除了你,誰都沒親過!
你要再跟我叨叨這事兒,我就——”
穗子嘴角一癟。
眼圈瞬間紅了。
“你兇......”
“我兇個屁!
”于敬亭現在八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你還罵我是屁?
”
“......”于敬亭現在恨不得自己變成屁,随風飄走。
“你再不聽話,我就把橘子都吃了,一口不給你留!
”
于敬亭說完倆人都沉默了。
他是懊惱,堂堂的街溜子老大,隻能靠搶小娘們橘子揚威立萬?
穗子也後悔,她這拈酸吃醋的嘴臉,跟鹹魚一般的家庭婦女有啥區别。
愛情,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會把人的智商屏蔽掉一部分,可過後回想,就連二百五的争執也是該死的甜蜜。
于敬亭把思路弄順了。
“我明兒就回楊屯。
”
“?
?
?
”
“把大嫂捆回來,當面說清楚再揍一頓!
”
如果不是大嫂胡亂造謠,他家小娘們怎麼會委屈成這樣?
穗子看他這兇狠至極的模樣,噗一聲笑了。
“你連女人都打啊。
”
“她造謠時沒把自己當女人,我幹嘛要管她男女?
違法犯罪還分男女了?
”
穗子小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要是真跟别人親過,不至于反應這麼激烈。
“我平日不這樣,因為懷了兩孩子,導緻我激素不平,情緒不穩。
”
“嗯,都是他們的錯,出來我就揍他們。
”
“你敢!
”
穗子沖他瞪眼,還紅着的眼圈配上嗔怪的小表情,把于敬亭萌了半死。
“媳婦,你别動啊,你腦門上有東西。
”
穗子乖乖立正。
“吧唧!
”他在她額頭使勁親了口,“原來你腦門上的,是一個大帥哥的吻啊。
”
穗子推他一把,讨厭的家夥。
“你這小娘們下手咋那麼狠呢?
把我推倒了,你不得心疼哭?
”
“才沒有!
”
于敬亭把頭湊到她耳畔,壓低聲音:
“不心疼?
那你幹嘛跟喝了一壇子老陳醋似的?追着我問王佳蘭?
”
心事被拆穿,穗子小嘴一癟,于敬亭舉手求繞。
“祖宗!
你可别哭了,是我吃醋,是我犯賤,都是我的錯,橘子你都吃了,一口别給我留。
”
于敬亭把橘子袋塞到她手裡。
穗子破涕為笑,開心的上班去了。
王萌萌站在窗戶前,端着茶缸子看,連連搖頭。
“世風日下啊,咋好意思呢?
”
“誰說不是呢。
”小李端着報紙附和。
王萌萌宛若找到了知己,湊過去用胳膊肘怼小李。
“你也覺得,主任跟她男人太膩乎?
”
“我是覺得你很奇怪——為啥你總盯着别人兩口子怎麼過?
”
小李放下報紙,瞅了她一眼,搖頭道:“吃你家苞米茬子了?
輪到你管?
”
王萌萌自讨沒趣,被人拆穿心事又尴尬又别扭。
見小李又舉着報紙看,王萌萌伸手,噗噗兩下,把報紙戳倆窟窿。
“你有病?
”小李站起來。
王萌萌雙手環抱,一臉得意。
“怎麼,你還要跟女同志計較?
一個大老爺們,别那麼小肚雞腸!
”
穗子進來,聽到這句,想到于敬亭剛剛說的,脫口而出:
“惹别人時沒考慮過自己是女人,人家跟你說理,你又想起來了?
法律會管犯罪的是男女嗎?
”
小李雙手給穗子比大拇指!
主任威武,霸氣!
王萌萌翻了個白眼,無聲地用口型罵了句。
穗子把今天的工作安排下去。
王萌萌又不樂意了。
“主任,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怎麼分給我的工作比張月娥多?
”
“月娥整理檔案出錯率是零,你這個月已經錯了三次,如果能做到跟月娥一樣,你們可以調換。
”
“那麼多數據,我手滑抄錯一點,也沒什麼吧......”
“你手滑一點造成的錯誤,别人需要往返好幾個機構開證明。
”
王萌萌沒話說了,氣鼓鼓的,把辦公用品擺弄出很大的聲音。
穗子忽視她,分配完工作就回辦公室。
“你們說,她是不是針對我?
”王萌萌對其他人說。
張月娥低頭工作不回話,倆男同事各忙各的。
王萌萌自顧自地念叨,說得都是她覺得穗子“虧待”她的事,沒完沒了。
“王萌萌,我要是你,我絕對不跟主任作對——你看不出她一直讓着你嗎?
”
小李忍不住魔音灌耳,忍不住提點。
也隻有王萌萌覺得主任說話溫柔好欺負。
人家就是懶得跟王萌萌計較,想收拾王萌萌,跟碾死個螞蟻差不多。
“呦,你是對主任有想法吧,要不你替她說什麼話?
”
小李站起來指着她鼻子罵。
“王萌萌,我忍你很久了!
”
王萌萌不甘示弱,叉腰跟他對罵。
“咋的?
我說中你心事,你不心虛你生氣什麼?
”
倆人罵聲越來越大,王萌萌轉身捂着臉跑出去,這是要去找校長告狀。
衆人隻聽外面傳來王萌萌的慘叫。
“啊!
”
透過窗戶往外看,啥也沒有。
隻見小陳主任挺着孕肚晃晃悠悠走過,停在某處。
“出來個人搬運一下,王萌萌摔暈了。
”
衆人往地上看,王萌萌頭朝下的倒在地上,踩冰上滑倒了,看樣子摔得不輕。
“咱們院裡,怎麼會有冰?
”張月娥覺得奇怪。
她早晨打掃衛生時,明明把冰都敲掉了。
“是不是有人把茶缸子裡的水往地上倒?
缺不缺德,主任還懷孕呢,不小心摔着怎麼辦。
”小張随口來了句。
穗子看着摔倒的王萌萌,心裡一陣後怕。
這一小塊冰剛好在拐角視覺盲區,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到。
如果踩上的是自己......
真的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