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沒想到,富婆竟然是陳麗君。
一時間愣在原地,一雙眼在陳麗君和于敬亭身上來回轉。
專注讨好丈母娘的于敬亭也沒想到,他媳婦竟然會過來。
直到他手裡的火柴燙到手,他才甩掉火柴,都顧不上喊疼,緊張地看他家大肚婆緩緩走來。
陳麗君的雙眸緊緊地鎖在穗子身上,這丫頭氣色是真不錯,看得出來被照顧的不錯,肚子也比過年時大了好多,就是臉上的表情滲人了點。
“不哄哄?
”陳麗君看了眼于敬亭。
于敬亭這會整個人都傻了,臉上挂着尬笑,渾身寫滿心虛,也顧不上讨好丈母娘了。
蹭蹭蹭,戰術後退三步,保持跟陳麗君的距離,宛若不熟。
穗子從一開始的驚愕,變成現在的憤怒,看于敬亭的眼眯了眯,眼底的殺氣讓于敬亭直吞口水。
“媳婦,過來吃點啊......哈哈。
”最後兩個哈,都哈出顫音了。
陳麗君挑眉,她還沒見過這混小子膽怯過呢。
這家夥膽兒大的吓人,别人不敢做的他全敢,原來他也有怕的時候。
“怕老婆?
我們穗子,可是好脾氣的姑娘,你不用吓成這樣。
”
“誰怕了,啊哈哈......”于敬亭掏出根煙,往上一甩,熟稔地用嘴叼上。
這叼煙的動作痞氣十足,宛若他還是從前那個街溜子,全村的老大。
如果不是點煙時手都哆嗦了,陳麗君會以為他真的不怕。
“火鍋好吃嗎?
”穗子強忍着看陳麗君的沖動,對着于敬亭淡淡道。
叼着煙的男人勉強維持表面平靜,心裡的小人已經山呼海嘯了。
該死的飯店,為啥還有服務員啊?
為啥還有吃飯的啊?
這要是沒人多好!
沒人他就地就摟着穗子,嗷地喊一聲媳婦我錯了!
不原諒他就不松手,純爺們就是要有這般堅韌不拔的品德!
有人這沒法用這招,隻能硬着頭皮,努力給他不存在的男性尊嚴挽尊。
“肉不算太嫩,比不上咱老家現殺的。
”這句裝的還像那麼回事,下一句秒破功,“媳婦,我跟她真不熟啊,我們是偶遇的!
”
“哦?
你剛剛一口一個媽,叫得很親切呢——你們都聽到了吧?
”陳麗君問看熱鬧的服務員。
幾個服務員齊刷刷點頭,對,大家都聽到了呢。
這大小夥子,喊媽可脆可大聲了。
倆服務員交頭接耳。
“媽媽領着兒子出來偷摸吃火鍋,被兒媳婦發現了。
”
“哎,擱我也受不了,婆婆帶着男人吃火鍋,這不把女的當一家人啊。
”
這竊竊私語傳到穗子耳朵裡,怒火更大了。
人家像是親娘倆,她成了笑話!
陳麗君似乎故意氣她,夾着手裡的煙對于敬亭說道:
“不是還要點煙嗎?
”
靠!
他要是敢給丈母娘把煙點上,他媳婦回去能給他捆二踢腳上,送他上西天!
于敬亭内心狂喊,丈母娘你不厚道啊,關鍵時刻賣隊友?
一邊是玩心四起的丈母娘,一邊是怒氣沖天的媳婦,兩邊都是大佬,誰他都惹不起。
讨好丈母娘是一生的事業,惹懷孕的媳婦生氣,那是活不過明天的。
于敬亭心一橫,把陳麗君的煙搶過來,扔在地上,用腳碾壓了下。
絕對的惡霸。
“抽什麼煙!
”他惡聲惡氣,扭頭對穗子露出個燦爛的笑,媳婦你看,我跟她勢不兩立。
穗子轉身就走,于敬亭在追她之前,還不忘壓低聲音對看戲臉的丈母娘小聲補充了句:
“媽,吸煙有害健康,我也是為了您老人家着想,回頭我給你整兩箱帶回去随便你抽,我追穗子去了。
”
說最狠的話裝最帥的B,跪最硬的搓衣闆,東北爺們就沒怕過誰。
陳麗君被他這臭不要臉的德行氣樂了。
“媳婦,外面冷,要不你吃點羊肉再走?
”于敬亭拽穗子的手。
穗子順手從隔壁桌抄起一盤大白菜,吧唧扣他臉上。
“我吃你大爺個腿兒!
”
隔壁桌的客人:?
?
?
看熱鬧看得好好的,咋平白無故損失一盤大白菜?
!
“找隔壁桌那女的賠去!
”穗子指了下陳麗君的方向,順便用這個機會,仔仔細細地看陳麗君。
剛剛一直不敢看,隻敢用眼角的餘光感受母親的變化,直到此刻她都不敢相信,讓她兩輩子無法釋懷的母親近在咫尺。
這會終于有了借口正眼看陳麗君,隻一眼,穗子就破防了。
這麼多年不見,陳麗君變化很大。
她的衣着更得體了,一看就是生活寬綽,不再是村裡婦女的樸素打扮,氣質出來了。
臉還是記憶裡的模樣,不曾變老,隻是眉心多了一道淺淺的紋。
此時的陳麗君,正笑呵呵地看着她,不是穗子無數次腦補出來的嘲諷,也不是嫌棄,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笑。
就像是母親見到離家多日的孩子那樣,充滿了慈愛。
穗子的眼淚唰就流下來了,為了掩飾此時的情緒波動,她一轉頭,對準隔壁桌。
隔壁桌的幾個大老爺們被她吓的,條件反射地端起最珍貴的羊肉,保護我方羊肉!
穗子抓起一盤土豆片,吧唧,又糊于敬亭臉上。
“你混蛋!
”
隔壁桌客人同時松口氣,太好了,土豆片便宜,他們太機智了。
被遷怒的于敬亭一點脾氣不敢有,見穗子走了忙追,還不忘丢給隔壁桌看熱鬧的一個兇殘眼神。
瞅啥瞅!
沒見過怕老婆的?
不敢跟媳婦發火,他可敢撒氣給别人。
直到于敬亭和穗子都出去了,陳麗君才笑出聲。
“老姐妹,你也該出來了吧?
蹲桌子底下不累?
”
王翠花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擦擦額頭的汗。
“還好我剛撿筷子,沒讓穗子看見我。
我可是她心裡的好婆婆,讓她知道我在這,以後還咋處婆媳關系?
”
不愧是她,太機智了!
王翠花覺得自己太聰明了。
她聽到穗子似的聲音,就地蹲着不起來,勉強保住了她好婆婆的形象。
“你兒子怕是要挨撓了,不心疼?
”
“穗子願意揍他是他的福氣。
”王翠花秉持着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倍兒樂呵。
隻要不是兒媳婦跟她生氣,揍幾下鐵根怎麼了?
那小子皮糙肉厚的,應該不會被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