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軍憋了一肚子壞水,笃定他的這番言論能挑起于敬亭對穗子的懷疑。
結果沒等到于敬亭的“綠帽狂怒”,反倒是被于敬亭潑了一頭的油漆。
整個人都懵了。
“我草你爹了個爪的!
住老子家,吃老子家,還敢說老子媳婦的壞話?
天下之大,大不過你缺的那塊心眼子,你這張老臉是拿哪家糞坑裡的糞保養的,怎麼保養的這麼厚?
”
穗子看到于敬亭潑人,就加快腳步往家趕,剛到門口就聽到他的瘋狂輸出。
自打于敬亭提升了學曆後,罵人都很少帶髒字了,這應該是真氣了。
“你跟我發什麼脾氣,是你媳婦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我好心好意的幫你,你還罵我?”沉軍眼前白茫茫一片,感覺油漆似乎進眼睛裡了,委屈狼狽還很怕。
他哪裡見過于敬亭這麼兇的人,而且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客人,怎麼會有主家對客人如此蠻橫的?
“這是怎麼了?
”劉亞男聽到聲音跑出來,見到沉軍這德行,再看于敬亭在那罵上了,心裡咯噔一下,猜到了怎麼回事。
“這沒你的事兒,你是我媳婦請回來的客人,踏實住你的,至于你——”于敬亭看着跳梁小醜沉軍,對付這種人,他就得搬出老于家的家訓來了。
對待煞筆,揍就完事了,千萬不要慣着。
“給你五分鐘收拾東西,滾出去,别用你那臭嘴髒心污染我家的空氣。
”
穗子也聽明白怎麼回事了,知道沉軍肯定是看到她跟大雨說話,跑過來挑撥離間,這男人真是夠賤的。
“劉亞男你是死的嗎?
人家都這麼瞧不起我們了,你還站那幹嘛,收拾東西走!
我們倆就是住橋洞子,也不留在這讓人羞辱!
”
沉軍不敢沖于敬亭發火,就對着劉亞男咆孝。
“亞男,跟我進屋,晚上咱倆還要喝點,秉燭夜談呢。
”穗子越過沉軍,笑意盈盈地牽住劉亞男的手。
劉亞男也是忍了沉軍太久了,見他終于自食其果,不僅沒有感到不舒服,反而通體舒暢。
“沉軍,你說你賤不賤?
。
”
“你罵我?
!
”
“你辦的這事多惡心,罵你也不嫌多,你看我不順眼,我馬上收拾東西回老家,你自己留下伺候你爸,你要是還想我幫你一把,你就閉上你的臭嘴,麻熘給穗子和敬亭道歉。
”
劉亞男硬氣起來了,沉軍馬上慫了。
他可不想一個人伺候病人,累死。
灰熘熘地擠出個嬉皮笑臉的表情,對着于敬亭一鞠躬。
“敬亭兄弟,我剛都是胡言亂語的,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沒聽過行嗎?
”
“浪費一分鐘,還有四分鐘,趕緊收拾東西滾蛋!
”于敬亭一點台階不給他。
對付他看不順眼的人,他連寒暄都懶得寒暄。
沉軍拎着行李,一步三回頭的走了,他還指望着于敬亭夫妻能挽留他一下,結果人家夫妻直接進屋,大門一關,就當沒他這個人。
就連劉亞男都沒出來,有這麼丢人的男人,劉亞男隻覺得晦氣。
“看不出敬亭是這般性情中人。
”劉亞男對于敬亭豎起大拇指。
在單位見多了言不由衷口蜜腹劍的人,她都快忘記直爽是什麼了,于敬亭可真是漢子。
“我都跟你說了,他年輕時是街熘子,你這下信了吧?
”穗子臉上笑,心裡卻是沒什麼底氣,一直拿眼睛偷偷看于敬亭,想要觀察他的反應。
他昨天為了大雨的事兒,已經有點不痛快了,她今天還單獨跟大雨聊天,這不就是在他的雷區裡瘋狂蹦迪麼?
可僅從面部表情,她也很難判斷出于敬亭有沒有生氣。
他很少在她身上施展城府,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可他一旦動真格的,穗子也不是很有把握能揣測他的心思。
“沉軍他就是個二百五,他就是看你家日子過的好犯了紅眼病,瞎咧咧,你們倆别把他的話往心裡去,那就是個小人。
”
劉亞男留下來一是不想看到沉軍,二來是怕人家小兩口真因為沉軍那個小人鬧矛盾。
“我家敬亭跟我多少年的感情了,怎麼可能會被别人的三言兩語挑撥了,是吧,敬亭?
”穗子假借說笑試探他。
“是啊,咱倆都多少年了。
”于敬亭摸摸穗子的臉蛋,笑得滿懷深意。
話題很快岔到别的地方了,王翠花帶着孩子們回來了,院子裡一下熱鬧了。
穗子拽着于敬亭跟她一起進廚房,他幫忙洗菜她做飯,期間于敬亭一直跟平日一樣,挺自然的唠嗑,并沒有提起沉軍說的那些。
穗子看他這個狀态,也吃不準他現在的态度是什麼,有時候不表态,反而是一種更大的折磨。
思來想去,她決定主動提起。
“我的确是在路上遇到大雨了,我就跟他直說讓他不要摻和梅家的事兒,結果被沉軍看到了。
”
穗子等着他的回複,可他沒有開口。
安靜的廚房裡,隻有嘩嘩的水流聲,于敬亭正反複的沖洗螃蟹。
“媳婦,螃蟹你挑的?
”于敬亭看着盆裡的螃蟹,用手擺弄了倆下死掉的螃蟹,眼眸暗了暗。
“對啊,怎麼了?
”
“沒怎麼的,攤主湖弄你了,這幾隻,死了。
”于敬亭把死螃蟹挑出來,丢到垃圾桶裡。
螃蟹殼碰到鐵皮桶,發出幾聲脆響,穗子的心也咯噔一下。
于敬亭緩緩轉身,平靜地說道。
“你是真的很在意那小子。
”
穗子最不喜歡死螃蟹,能夠讓她分心,足以說明那男人對她的影響。
穗子嘴張開又閉上,眼神直直地看着他,就像水盆裡泡着的大草魚。
“你是聽信沉軍的挑撥嗎?
”穗子的眼底有風暴聚集。
“我要是信他,就不會站在這跟你說話了,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
穗子抿緊唇。
習慣了于敬亭在她面前展現出來的放松狀态,當他突然正經起來,她會不安,無所适從,這超出了她的認知,脫離了她的掌控。
“我不管你以前是誰,但你必須要知道,現在的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