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開車去了段霏的學校，轉了一圈，總算在距離學校一條街的地方找到那家蟹粉小籠包。

　　生意還挺好。

　　剛付完錢，手機響了。

　　程方忙接通電話，“三爺。
”

　　“從今天起，寸步不離跟着段霏。
”

　　“好的，三爺。
”

　　“先生，您的外帶。
”

　　容默慵安靜了一秒鐘，“你在哪？
”

　　程方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伸手接過袋子，“謝謝，三爺，我在藝術大學買包子呢。
”

　　容默慵的語氣顯然變了，“買什麼？
”

　　“蟹粉小籠包。
”程方解釋，“是段小姐讓我買的，說老太太想吃學校附近的蟹粉小籠包，我這在這轉了半天也沒找着，問人才發現在隔壁的這一條街，還挺遠的……”

　　“現在馬上回醫院。
”容默慵打斷。

　　“啊？
”程方納悶，“三爺，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

　　“10分鐘後醫院看不到你，我可以換個助理。
”

　　電話被挂斷，程方轉身就往外沖。

　　上了車，一路闖紅燈回到醫院，結果路途實在太遠，還是晚了5分鐘。

　　去了病房，他看了看，便立刻給老闆打電話，“三爺，我已經到了。
”

　　生怕容默慵生氣，他說，“段小姐在病房呢，三爺您什麼時候過來？
”

　　“明天來公司。
”

　　“好的三爺。
”

　　“直接去人事部門遞交辭呈。
”

　　說完這句就挂斷了電話。

　　程方：“？
？
？
”

　　**

　　半小時後，終于哄完老闆也得知真相後的程方敲響病房的門。

　　段霏走了出來，接過他手裡的袋子，“買個蟹粉小籠包，要去一個多小時？
”

　　程方窘，“段小姐，你就别挖苦我了，還有，以後能不能别利用我老人家了？
我都知道了，剛才三爺把我臭罵了一頓，我哄了半天才好……”

　　段霏直接轉身。

　　程方無語，忙喊來傭人，“剛才段小姐出去了嗎？
”

　　傭人回答，“出去了大概二十分鐘就回來了。
”

　　“唉。
”程方歎氣。

　　得！

　　怪不得三爺生氣。

　　“都聽好了，以後段小姐去哪裡都跟着，隻要在醫院就必須寸步不離的跟着她，明白沒有？
”

　　“明白。
”

　　程方這才放心。

　　……

　　同樣放心的還有段霏。

　　她剛才下樓買了避孕藥，也吞服了，但想到容默慵昨天那番話，她總覺得有點不安。

　　“外婆，吃蟹粉小籠包嗎？
你最愛吃的那家。
”

　　她打開袋子，從裡面拿出飯盒，用筷子夾了一個包子遞過去。

　　可能是聞到熟悉的香味，馮老太太張開嘴慢慢吃了一口，然後點點頭。

　　“好吃嗎？
”段霏笑。

　　馮老太太說，“好吃。
”

　　喂她吃完一個，段霏又夾起第二個，“再吃一個。
”

　　馮老太太搖搖頭，“不吃了。
”

　　“好，那我收起來。
”…

　　“嗯。
”馮老太太說，“收起來，給馮媛吃。
”

　　段霏動作頓了一下。

　　“馮媛……”

　　她轉過身。

　　馮老太太一臉期盼的看着她，“她什麼時候能來看我？
”

　　段霏皺眉，“外婆，她……”

　　上次就是提到馮媛，讓馮老太太情緒激動，結果發病來了醫院，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她怎麼了？
”馮老太太追問。

　　段霏想了想，“她有事忙，過幾……等周末了就來看你了。
”

　　馮老太太開心的笑了，“好，讓她好好讀書，周末再過來看我。
”

　　哄好外婆，段霏的手機響了。

　　她接通電話，“喂？
”

　　“段霏，是我。
”

　　一聽到這個聲音，段霏眉頭緊皺，“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号碼？
”

　　“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是我同事，查一下很容易的。
”

　　“……有事嗎？
”

　　卓宇說，“我現在醫院樓下。
”

　　段霏不耐煩，“我說過了，你别白費功夫……”

　　“我真的有事要問你！
”卓宇說，“上頭剛下來通知，讓我去鄭州報到，去那邊做一個小職員。
”

　　段霏微微一怔，“為什麼？
”

　　之前王琴說過，卓宇是她學校的師哥，畢業好幾年了一直在文化館工作，他是帝都本地人，而鄭州雖說不遠，但畢竟隻是一個二級市，條件肯定不如帝都……

　　“領導跟我說，是上面下命令讓我去的，還說我得罪了人。
”卓宇有些忍不住，“之前王琴也是突然被請辭了，所以我想問你，這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

　　段霏說，“什麼意思？
”

　　“段霏，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必要這麼折騰我吧？
我知道你認識容總，容總又跟我們館長認識，他是大人物，一句話就能随随便便決定别人的生死……”

　　“你想多了。
”段霏打斷，“我最近一直在醫院照顧外婆，我不想實習也是我自己的選擇，還有，容總很忙，他現在忙着籌辦和周小姐的婚禮，不會管這種小事，更不會跟你這種小人物計較！
”

　　說完就挂斷電話。

　　如果說王琴那事，她以為隻是湊巧。

　　那麼這次，她幾乎已經可以确定，這兩件事應該都是容默慵做的。

　　但是為什麼？

　　她不明白。

　　她跟卓宇根本沒什麼，更沒有什麼身體接觸，若說親密，遠比不上她之前談戀愛的那些男朋友……

　　但是段霏也懶得深想，至于卓宇的事情她更懶得管。

　　因為她現在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了，身陷囫囵，卻不能解脫，她沒有那份閑心，也不會聖母的去管别人的生死。

　　……

　　徐楓來突然接到嶽母的電話。

　　“楓來，你怎麼回事？
”

　　“媽，我又怎麼了？
”

　　“阿妩好不容易回來，我想着讓你們在家裡多住幾天，好好陪陪爺爺，結果你好幾天都不在家！
今天能回來嗎？
”…

　　徐楓來看了眼時間。

　　才下午三點半……

　　“媽，我今天有事，就不過去了。
”

　　“那你現在有時間嗎？
”薄明羨說，“我們聊聊。
”

　　徐楓來壓力巨大，“媽，我現在忙着呢……”

　　“你在哪裡？
家裡，還是公司？
”薄明羨步步緊逼。

　　徐楓來靈機一動，“我約了客戶，在外面談事情。
”

　　“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

　　徐楓來揉揉額頭，“晚上吧，跟客戶談完事了我就回去。
”

　　“好。
”

　　挂斷電話，徐楓來唉聲歎氣。

　　電話那頭。

　　容家客廳，薄明羨語重心長，“阿妩，不要嫌媽啰嗦，你跟楓來聚少離多，好不容易放假還這麼由着他野，這都幾天了……”

　　“媽，楓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麼可能天天陪我？
”

　　“他是真的忙正事那最好，就怕啊，這人一旦有了私心，就拉不回來了。
”

　　容妩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一頓，“媽，你别胡思亂想了。
”

　　“楓來長得還是可以的，加上他又是娛樂圈的名人，還開了一個經紀公司，這個圈子這麼亂，指不定有想出名的女孩子主動貼上來……”

　　“行了。
”容少偉忍不住說話，“我看楓來不是那樣的人。
”

　　“他以前的花邊新聞還少嗎？
”薄明羨冷哼，“說實話，當初你要跟他結婚我就不看好，結果你們領了結婚證才告訴我。
”

　　“楓來喜歡阿妩這麼多年，我覺得兩人挺好。
”容少偉勸，“晚上楓來過來，你别再說那些有的沒的，讓孩子壓力太大，小心适得其反。
”

　　……

　　晚上，徐楓來到了容家。

　　吃完晚飯，薄明羨開口，“楓來，你跟我來書房，我有話跟你說。
”

　　徐楓來：“……”

　　還好容妩先說話，“媽，楓來這幾天都挺忙的，好不容易回來……你就别打擾我們了行不行？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

　　“就怕我明早起來，某人又不在了。
”

　　之前徐楓來接容妩回來，說好的在家裡過兩天，結果第二天早上就不見人影了……

　　徐楓來心虛，“媽，我上次真的有事，不信你問阿妩。
”

　　“是啊媽……”

　　“你們兩别給我唱雙簧了，既然不想讓我私下說，那我就直說了。
”薄明羨開口，“我希望你們兩個，把婚禮盡快補辦一下。
”

　　徐楓來一驚。

　　容妩也蹙眉，“媽，你怎麼突然提這個？
”

　　“最近你三叔在準備婚禮，我也幫了些忙……”

　　仿佛生怕兩人拒絕，薄明羨道，“放心，婚禮一切細節都有我跟少偉負責，你們兩人隻需要試試婚服，婚禮當天做新郎和新娘子就行了。
”

　　容妩看了徐楓來一眼，笑着說道，“媽，我工作這麼忙，哪有空辦婚禮？
”

　　“婚禮隻需要一天的時間，你再忙，一天也是有的吧？
”薄明羨說，“再說哪有人結婚不辦婚禮的？
你們兩人郎才女貌的，就算現在不想舉辦婚禮，那也可以先拍個婚紗照嘛。
”…

　　“過一陣子吧。
”容妩先敷衍着，“我好不容易休息，不想折騰。
”

　　“那既然不辦婚禮，總能把婚紗照拍了吧？
”

　　徐楓來：“……”

　　“媽，你怎麼想一出是一出的？
”容妩歎氣，“現在拍婚紗照，那不得先選婚紗嗎？
選婚紗總不能隻選一套吧？
這弄下來又是一個大工程，然後要選攝影師，選拍攝地點……我真是想想都頭疼。
”

　　薄明羨：“可你們都結婚多久了，你看看房間，連一張你們兩人的合照都沒有。
”

　　徐楓來已經不想說話了。

　　突然覺得徐松源挺好的，起碼不會逼他辦婚禮，拍婚紗照什麼的，頂多嘴一下他不帶兒媳婦回徐家……

　　“行了媽，這些事你别煩了，”容妩說，“我和楓來都不是那麼喜歡高調的人，再說了，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私事，沒必要挂着合照在家裡做樣子，你要是實在想要的話……”

　　她拿出手機，“我和楓來倒是有不少參加活動的合影，穿着也都挺正式的，要不你挑一挑？
”

　　薄明羨簡直無語，“活動照片算怎麼回事啊？
”

　　容少偉坐在一旁，安靜的喝着茶。

　　容妩起身，“有點累了，下次再說吧。
楓來，我們上樓。
”

　　“好。
”徐楓來忙跟她上樓。

　　**

　　進了卧室。

　　容妩在沙發坐下，“你看，我隻要一回來她就啰嗦個沒完，說實話，有時候我真的甯願去外面睡酒店，也不想回來聽她的唠叨。
”

　　“怪我。
”徐楓來放下手裡的袋子，“這幾天我心裡挺煩的，所以就沒有過來，讓媽誤會了。
”

　　容妩看着他，“你這麼心煩，是因為我向你表白嗎？
”

　　徐楓來有點猶豫。

　　“所以你還是堅持要離婚，對嗎？
”容妩繼續問。

　　這一次，徐楓來點頭，“我這幾天仔細考慮過了，那天你說喜歡我的時候，我心裡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甚至還壓力很大……”

　　“是不是因為我媽？
”容妩說，“我可以跟她好好聊聊……”

　　“跟她關系不大。
”

　　容妩笑了，她擡手繞了一縷頭發在指間慢慢揉着，“那還是跟她有關系。
可是楓來，媽都是為了我好，因為身體原因，她生了我後就不能再懷孕了，所以她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到大，她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我的身上，她希望我回容氏工作……是我不好，我喜歡演戲，所以進了娛樂圈，還一進就是10年，可是這10年似乎也沒有給她帶去什麼真正的榮耀……”

　　“阿妩，你别這麼說。
”徐楓來說，“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獎項這種東西是看緣分的，但你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容妩突然問。

　　“你說。
”

　　容妩松開手指，目光直視，“你是愛上别人了嗎？
”

　　“沒有。
”徐楓來否認的特别快。

　　“我相信你。
”容妩說完，似乎重重的吐了口氣，然後她站了起來，“既然如此，我答應你，我們離婚吧。
”

　　徐楓來剛要點頭……

　　“但是以後，我會主動追你。
”

　　徐楓來懵了。

　　“其實這幾天我也仔細考慮過了，協議婚姻确實對你是不公平的，因為這件事似乎隻對我有好處，對你帶來的都是困擾。
我不應該這麼自私，我也應該讓我們兩人回到一個平等的對位關系……”容妩微笑，“那就這樣吧，明天上午我們去民政局。
”

　　徐楓來：“……好。
”

　　他怎麼感覺他像是要離婚了，又好像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