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又見熟人
艾森沒見過這種狗,還沒察覺出這狗的不同,但他也還是覺得這狗有些兇,于是便聽烏雲嘎給他解釋,“這是我們國家獨有的狗,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
“
這個城市常年霧蒙蒙的,一年四季可能真正的晴天都很少,這一片松林裡也是霧霭迷離,他們才下車不久,便感覺到臉上蒙上了一層水珠兒似的。
幾個人默契的往裡走,随後便看到了坐在院子裡喝茶的二位,不由得一愣。
木質的長方桌上,小陶爐上面坐着一隻陶壺,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下面放着一盤簡單的茶餐,幾塊曲奇餅幹和小塊的慕斯,喝茶的兩個人低聲的說着什麼,看上去就像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茶壺散發出的霧氣和林間霧霭緊密的結合在一起,滕舒粵甚至覺得自己在做一個虛幻的童話夢,否則坐在對面舉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男人,怎麼可能是許久未見的賀祤?
他不是應該在國内主持某個基建項目嗎,他還記得前幾天新聞還播了賀家接下來會和非洲某國達成深度合作,幫忙開發當地礦産,并幫助建設一座能夠容納多少輛車并軌的火車站……怎麼就突然出現在這裡了?
不過顯然賀祤在這裡看到她也是意料之外的,他本以為自己的行蹤隐秘,從來不會示人,他經常光顧的這個地方,甚至連家裡人都鮮少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知道并且找來的?
難不成還真的就是湊巧了?
賀祤疑惑并且沒有意識到,心底似乎還真的有點隐秘又渺小的期待,他一邊覺得滕舒粵是跟着他的車子過來的,另一方面又想她是誤打誤撞找來的。
反正無論是哪一種,此時此刻他都下意識的避開,甚至還打算離開這裡,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才好。
可是滕舒粵并不知道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隻是看着他喝茶時的放松和閑适的态度,想來應該跟這位老師很熟的樣子,她不由得覺得有些奇怪。
可這人壓根就沒給他好奇的機會,當即便起身走向了裡面的屋子,步伐匆匆甚至還帶着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倉皇和狼狽。
滕舒粵腦袋上緩緩地冒出來一個問号,這才收回目光重新站在了主人的面前,恭聲道:“您就是以泉老師嗎?
我是錢老師介紹我過來拿琴的。
”
說完她才隐蔽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老師,她一開始先入為主的以為是一位女老師,和錢老師年紀差不多,甚至還大一些,可完全沒想到這位居然是個男老師,但看年紀卻覺得他也就才四五十歲的樣子,穿着一身白色暗銀紋的中式對襟寬松唐裝,有些仙風道骨的神韻,頭發黝黑,腰背筆直,哪裡也看不出是個有一對兒女的老人,反而更像個中文系的教授一般。
滕舒粵打量之後忽然又想起,剛剛賀祤坐在這裡的神态,俨然是極度放松才會有的,他當時的眉眼清晰,哪有每次見到自己時皺起的眉和微耷的下唇角,他盡管沒有笑,但從神态和動作上看,明顯就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所以她是真有好奇眼前這位老師是什麼身份了,當然也沒等她開口問,那邊艾森便也過來了,這位老師倒是先認出了人,“長這麼大了?
”
艾森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父親還跟我提起過您,想要邀請您回家裡吃飯。
”
以泉老師溫和笑了笑,給他們倒了茶,最後才将目光放在烏雲嘎身上,略感興趣的問:“我那裡面還放着一把馬頭琴,你一定會拉。
”
他說的是你一定會,而不是詢問,可見以泉老師也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洞察明細。
不過烏雲嘎聽完自己先愣了一下,下意識點了點頭,“會!
”
“我讓人給你拿出來。
”話音剛落,賀祤便将一把馬頭琴從裡面拎了出來,他面無表情的遞過來後,半點沒有留戀的直接回去了,一絲一毫的目光都沒有給滕舒粵和其他任何人。
“這把琴弓有點老舊了,多少年沒拉了,還是那年齊大師給我的,我也是學藝不精,這些年鮮少用過,讓你看笑話了。
”
“您太謙虛了。
”烏雲嘎嘴上如此說着,但是心裡卻是一驚,他口中說的齊大師,莫不是已經故去的蒙古族大師,享受各種津貼的那位齊大師,他經曆了戰争年代和和平年代,對于整個草原的文化建設做出來巨大的貢獻,得到了上面的接見,多次被評為國家級稱号……這位居然還認識齊大師,所以手上便一點都不敢含糊,幾下将琴音正好,也不管那琴弓如何老舊,趕緊調好音坐了下來。
“您想聽什麼?
?
”烏雲嘎也沒什麼準備,他從前小時候也是學過很多經典的草原歌曲,但後來自己成為了音樂人,拉起的音樂卻多數都是自己的曲子了,隻有思鄉或者惆怅時,才會拉一拉小時候的音樂。
以泉老師低頭沉思了一下,低聲哼了幾句,“你聽這個是不是叫《烏蘭巴托的夜》的,我還記得這個音樂,當年現場聽過這首最好聽。
”
烏雲嘎自信一笑,他們樂隊每一場音樂會最後的結尾都是這個,全場大家用蒙語唱那句烏蘭巴托的夜,那麼靜那麼靜,那個場面是他看一輩子都看不夠的。
滕舒粵待在一旁靜靜的聽着,仿佛心靈都接受了洗禮一般甯靜,從未有過的感覺,就連以泉老師眼眶也紅紅的,輕輕咳了幾聲之後,才又問他:“能不能再給我拉一首《夢中的額吉》,我記得你小時候是不是唱這個特别好聽。
”
這一次烏雲嘎徹底反應過來,這位以泉老師明顯就是認識他,于是他怔愣的看着他半晌才道:“您認識我?
”
以泉老師笑了一下,“你們幾個我都認識,隻不過艾森是後來才反應過來的,他小時候胖胖的特别可愛,現在長大了都不可愛了。
”
艾森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這位到底是誰,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見過他,可另一邊的滕舒粵也是蠻驚訝,“您認識我?
”
“我看過你演的電視劇,你演反派角色,比你演那些苦命的小姑娘要好看的多。
”以泉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笑道:“你是個天生就不認命的,那電視劇裡你被欺負我總覺得不符合現實,你明明才是那個欺負人的人呢。
”
滕舒粵滿臉赧然,壓根就不好意思接下去,她能夠說您看人的眼光真的很準,她就是這本書裡的最大炮灰反派好嗎?
至于另外一個反派麼……
她眼睛忍不住瞥向了那座質樸簡單的小屋,怎麼敢說那位才是活到最後的真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