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聲音很是陌生。

　　雲绾甯與北影對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來了。

　　隻見門外站着的是一位中年男人。

　　這會子，中年男人看向他們的眼神充滿了善意，不再是昨晚要将他們趕出南疆的咄咄逼人！

　　“族長他娘。
”

　　中年男人認得雲绾甯，沖她恭敬地笑了笑，這才很是禮貌地問道，“族長大人醒了嗎？
我有點事情，要向族長大人回禀！
”

　　族長大人？

　　圓寶一個小娃娃，被人喊“族長大人”有些怪怪的……

　　還有那一聲“族長他娘”，讓雲绾甯還有些不習慣呢！

　　“你好，你是？
”

　　她遲疑着問道。

　　“哦，我是南疆大祭司，我叫餘九！
”

　　餘九趕緊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末了，這才道明來意，“族長他娘，我這會子來有兩件事，想與族長大人商議商議。
”

　　“族長剛剛出去了，我這就讓人去尋。
”

　　說着，雲绾甯沖北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喊墨晔和圓寶回來。

　　随後才收回目光，“餘祭司裡面請！
不知餘祭司有什麼事？
”

　　昨晚見識過雲绾甯的魄力，餘九也知道能教養出圓寶這樣厲害的小孩，雲绾甯和墨晔也定然不是什麼尋常父母……

　　故而眼下與她說起來意，倒也沒有隐瞞。

　　“族長他娘，是這樣的。
”

　　餘九慢吞吞地說道，“按理說，咱們該挑選一個大吉之日，舉辦新族長繼任大典。
”

　　這點雲绾甯聽藍楚楚也說過。

　　“嗯。
”

　　她點了點頭。

　　原本她覺得時間有些緊，但既然玄山先生先行帶着金蓮子回去了，他們倒也不必急于一時了。

　　南疆有南疆的規矩。

　　如今圓寶是南疆新族長，這新族長繼任大典，倒也應該舉辦。

　　“再者，便是善婆婆下葬一事！
”

　　餘九又道，“我們南疆盛行天葬。
”

　　這點雲绾甯已經知道了，“嗯。
所以餘祭司的意思便是，要給善婆婆進行天葬？
”

　　“倒也并非如此。
”

　　餘九皺了皺眉。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族長他娘，我知道善婆婆對楚楚有多重要！
雖說我們南疆盛行天葬，但此事還得過問楚楚的意見。
”

　　餘九話音剛落，便見藍楚楚抱着木盆進來了。

　　雖說她面上瞧着沒有眼淚，可雙眼紅紅的，眼中還閃爍着晶瑩的淚光。

　　很顯然方才已經哭過了，隻是她把眼淚擦幹了而已。

　　“餘祭司。
”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方才你說的事，我已經聽到了。
”

　　“我婆婆……”

　　頓了頓，她眼圈兒紅通通地看向雲绾甯。

　　見她欲言又止，瞧着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

　　雲绾甯便起身走向了她，“楚楚，你可是有什麼想說的？
不管是天葬還是土葬，隻要是你的意思，自然無人反對。
”

　　這番話倒也不是她在餘九面前，态度太過強硬。

　　畢竟方才餘九自個兒也說了，全都看藍楚楚的意思麼。

　　“對。
”

　　餘九也起身表态，“楚楚，你也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
今日我來，此事已經與其餘人商量過了！
”

　　他原本想說，其實善婆婆本也不算是南疆人……

　　雖說她在南疆生活多年，可到底是外族人！

　　因此，就算舉行土葬，倒也不算違背南疆多年的規矩！

　　但這話，眼下卻不能當着藍楚楚的面兒說出來。

　　“天葬。
”

　　藍楚楚這才咬了咬唇，不假思索地說道，“我選擇天葬。
”

　　她輕輕瞥了雲绾甯一眼，語氣哽咽起來，“我婆婆說過，她不喜歡被埋在漆黑的地下。
更不希望，有蟲子咬壞她的身體……”

　　她也想為婆婆留下完整的屍骨。

　　可善婆婆還說過，她原本就是無限接近黑暗與死亡的人。

　　她不喜歡黑暗。

　　若被埋在地下，将永無天日！

　　她甯願被老鷹與秃鹫啄食，至少它們能帶着她飛向高空、飛向世界各地……

　　“婆婆看過了四國内所有的風景，可在南疆這些年，她便幾乎沒有踏出南疆一步。
婆婆雖然沒有說，但我知道，她肯定也很想念她的故鄉，很想恢複自由身。
”

　　雲绾甯沉默了。

　　她不知道善婆婆的故鄉在何處。

　　就連玄山先生從何而來，其實她也并不知情！

　　她隻知道，玄山先生在雲霧山修煉多年，直到被她“拐下山”。

　　“所以甯姐姐，就天葬吧！
”

　　藍楚楚擡手擦了擦眼淚，“你不是說今日是吉日嗎？
”

　　“那就今日吧！
”

　　一來她不想時刻看到婆婆躺在床上卻不會再醒來的樣子。
雖然她真的很舍不得，可她也想盡快讓婆婆進入轉世輪回；

　　二來，她知道雲绾甯他們的時間很緊，也不想一直耽誤他們留在南疆。

　　藍楚楚并不是一個自私的人。

　　說話間，墨晔和圓寶便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北影。

　　得知餘九的來意後，幾人也都同意今日讓善婆婆天葬。

　　明日，便是圓寶新族長的繼任大典……

　　如今南疆族人也不再排斥他們，尤其在百裡長約“殺魚”之後。

　　當天夜裡，不少族人便自發前來叩拜新族長。

　　看着門外熱鬧的場景，雲绾甯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門外的熱鬧，與躲在牆角的藍楚楚相比，宛如兩個世界。

　　善婆婆天葬後，藍楚楚便一直坐在角落中。
北影去陪過她幾次，但都被她打發了，隻一個人靠在牆角中默默流淚。

　　雲绾甯知道她心中痛楚，但善婆婆已死，她必須要往前看！

　　想了想，她從空間取出一張照片朝着她走了過去。

　　“楚楚。
明日族長繼任大典結束後，後日我們就要啟程回京了。
”

　　她将照片遞給藍楚楚，輕聲說道，“這是前幾日我抓拍的善婆婆與你。
把它留給你，也能當個念想！
希望從今往後，你能從痛苦中走出來。
”

　　“這也是善婆婆的意思，她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向前看。
”

　　藍楚楚接過照片，眼淚愈發洶湧！

　　她不知道雲绾甯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居然能“畫”出這樣逼真的畫像。

　　但看着照片中的善婆婆，仿佛婆婆還在身邊，笑容慈愛地看着她……

　　“甯姐姐……”

　　藍楚楚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撲進她的懷中！

　　就在這時，百裡長約面色陰沉地走了進來。

　　看他雙手沾滿鮮血，面色陰郁的讓人感到可怕……雲绾甯眼神微微一沉，趕緊問道，“長約，你做什麼去了？
”

　　“殺魚啊。
”

　　百裡長約看了她一眼，陰恻恻地答道。

　　而後，他突然又笑容詭異地勾起了唇角，“你若想看殺魚的過程，眼下還來得及！
”

　　“因為……大魚上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