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587章 悲傷欲絕的老白菜梆子
吳鎮海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
他什麼都顧不得了,轉身就往外跑。
“大人,馬,騎馬——”吳光氣喘籲籲地道。
吳鎮海再回到周家的時候,周絮院子已經燒紅了半邊天。
他抓住一個看熱鬧的小厮,赤紅着雙目道:“八姑娘呢?
”
小厮道:“這火那麼大,沒,沒跑出來——”
“廢物!
”吳鎮海甩掉他,想都沒想,拔腿就往火裡沖去。
不能,周絮不能就這樣沒了!
她整日扮醜,其實非常愛美,她要是燒傷了一點兒,都會很在意的。
軟軟,軟軟别怕,我來救你!
“大人,您不要啊!
”吳光死死抱住吳鎮海的腿。
這火燒紅了天,進去那還能出來嗎?
四五個侍衛也上前幫忙,七手八腳地把吳鎮海按倒在地上。
吳鎮海眼睜睜地看着大火漫天,眼角流出淚來。
軟軟,軟軟……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什麼叫做心如刀割。
想到再也見不到那個嬉笑怒罵,鮮活靈動的周絮了。
吳鎮海的心,像被活生生地剜掉一塊,血流如注,止也止不住。
“軟軟——”他雙目赤紅,大喊一聲,竟生生吐出一口血來,昏厥過去。
“大人,大人——”衆人七手八腳地掐人中,晃動着他,沒有人再管熊熊燃燒的烈火。
與此同時,周絮在周府門口看着燃燒的怒火,輕聲對晉王道:“走吧。
”
吳鎮海醒來,又要往火裡沖,然後又被衆人按住。
一直到後半夜,火徹底熄滅,吳鎮海都沒有得到“自由”。
他眼睜睜地看着,房子一點點燒沒有。
大梁轟然倒塌之時,他的心也被燒焦了,被風一吹,碎成了灰渣。
“松開我,松開我!
”
吳光等人見火徹底滅了,這才松開手。
——這大半夜折騰下來,他們幾個也都渾身精疲力盡。
幾個侍衛直接躺倒在地上。
吳光掙紮着起來,跟在吳鎮海的身後走進了燃盡的火場。
裡面仍有餘溫,熱度灼人。
吳光停下了腳步:“大人——”
吳鎮海卻像沒感覺一樣,孤零零,失魂落魄地走進去。
當他看到周絮躺在床上的“屍體”時,腦子“轟”地一聲就炸開了。
因為那幾乎燒成黑炭的女子,保持着平躺在那裡的姿勢,連掙紮都沒有。
她頭頂散落着首飾,手腕上,手指上也都套着镯子,戒指……
每一件,都是他送給她的。
周絮不是意外身亡,她是放火自、焚!
吳鎮海腦海裡回蕩着她昨晚的一颦一笑,想起她的種種異常,想起她說生死,想起她送他出門,笑顔如花……
吳鎮海猛地抓住自己頭發。
他早就該察覺的!
一向桀骜的她,昨晚那麼乖,就是不對的啊!
他也知道她不對,心裡不安,所以回頭送了一遍點心,卻還是沒有讓她改變心意。
軟軟,你好狠好狠的心啊!
你真的,一點點都沒有留戀過我嗎?
我都和你說了,要給你掙來鳳冠霞帔;我說了,會和外面的女人斷掉;我說了,會幫你出氣……
你為什麼氣性那麼大,就一點兒都忍不了呢!
吳鎮海痛哭失聲。
然而腦海裡卻控制不住地浮現出她趴在桌上,難掩失落的樣子。
她說:“我原本是想着好好嫁給你的。
沒想到到頭來,連離開周家,都得如此狼狽。
”
那是壓垮她最後一根稻草嗎?
他不知道她如此介意的,他真的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他絕對不會同意……
軟軟,你為什麼不說呢!
“就算說了,你會聽嗎?
”他聽見了周絮涼涼的聲音。
吳鎮海猛地擡頭環顧四周,卻很快明白,那隻是他的幻覺。
“那就一把火燒了幹淨。
”
軟軟,我以為你是在說笑,沒想到你真能做到。
火燒起來的時候,你疼不疼?
你為什麼能如此坦然地離開?
你忘了你姨娘嗎?
你怎麼舍得?
我錯了,我混蛋,我不是東西……可是為了你姨娘,你也該活着啊!
軟軟,你好狠的心!
吳鎮海抱住那灰黑的屍體,嚎啕大哭。
軟軟,我真的想過,要給你幸福的。
我隻疼你,活着沒享過福,就這樣去了。
軟軟,疼死我。
再也沒有一個人,眉眼靈動,嘴皮子上下一翻,把他搶白一頓,随即又在他懷中媚眼如絲。
再也沒有一個人,讓他見不到就想,見到了就恨,恨得想把她融入骨血之中……
軟軟,我錯了,你罵我打我,你為什麼要這麼決絕地離開,甚至不肯給我留下隻言片語。
“……以後就祝你身體安康,萬事順遂,平步青雲,事事如意。
”
你到底是懷着什麼心情說出的這些話?
軟軟,我的軟軟……
吳鎮海淚如雨下,哭到了昏厥。
原配離世的時候,他還年輕,他掉了幾滴眼淚,心中難過了些日子,卻還能鎮定地去操辦後事……
這次他不能了。
失去了才知道,他原來曾經擁有過的,是怎樣彌足珍貴的存在。
他甚至沖動地想要随她而去。
碧落黃泉,找到那個壞心眼的小妮子,狠狠地罵她,看你往哪裡跑!
而此刻,周絮剛剛睡醒起身,唐竹筠已經帶着任盈盈來了。
任盈盈笑眯眯:“軟軟,恭喜啊恭喜!
”
她就是個自來熟,知道周絮的小字之後,就不見外地喊上了。
看着她提着奇怪的箱子,周絮道:“今日咱們就換臉嗎?
”
“對啊,”任盈盈笑道,“擇日不如撞日!
你不換臉,也不好在府裡行走不是?
人多口雜。
先給你做了,再設個局兒,讓老夫人假裝走失,然後再給她做。
”
周絮看向唐竹筠。
“這是我的想法,你覺得如何?
”唐竹筠問她。
“我覺得極好。
”周絮點點頭,“我已經,迫不及待。
”
“哈哈哈,我也是。
”任盈盈笑道,“來來來,我這些日子畫了些畫像出來,你挑挑,喜歡哪張臉!
”
周絮愣住,随即道:“不用,什麼容易就做什麼。
”
隻要能新生,就算毀容,她都不在乎。
她終于徹底擺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