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398章 我在你心裡算什麼
南星長久沉默。
她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沖動,幾乎控制不住,想要立刻和盤托出。
但是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裴深定然會很生氣,到時候他會怎麼對自己?
南星不敢想象。
眼前他小心翼翼道歉,精心照顧自己,所有的這一切,其實都是海市蜃樓。
因為這一切,都建立在謊言的基礎上。
他現在有多愧疚,知道真相的時候就會有多憤怒。
不畏生死的南星,第一次這麼不勇敢。
而秀兒回去之後,越想越覺得不對。
孟語瀾來送了很多東西,主要都是過冬的厚衣裳、被褥,趕路用的鍋碗瓢盆這些。
孟語瀾說,要做好離京的準備,别等到時候聖旨一下,手忙腳亂地離開。
唐竹筠送走她,回來看着林林總總上百件,細緻到挖耳勺都準備好的東西,不由感慨。
——她和孟語瀾的差距,這輩子拍馬不及。
唐竹筠收拾東西,就見秀兒在旁邊站着發呆,不由笑道:“你快回去吧,宋景陽這幾日就得走,你多陪陪他。
”
離别的戀戀不舍,她太懂了。
秀兒卻搖搖頭道:“沒有,娘娘,奴婢在想南星的事情。
”
“你擔心南星被裴深發現作假?
”
其實唐竹筠也擔心。
但是作為“既得利益者”,現在再說,覺得南星不該那麼做,也太婊了,所以她沒說。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王府始終會有南星的容身之處。
這是她能做到的。
“不是。
”秀兒咬着嘴唇,“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詭異。
”
“嗯?
”
“奴婢覺得,裴深是故意撞我的。
”
回來她越想越像。
唐竹筠:“不能吧,他怎麼會知道我們的算計?
這件事情,統共不就你,我,南星三個人知道嗎?
”
别人也不知道,更談不上告狀了。
“按理說是不可能,但是裴深撞奴婢那下,實在是奇怪。
”
不是她想逃避責任,而是她現在回想起來,就是有貓膩。
裴深就是故意的,她敢肯定!
否則按理說,為了避嫌,他應該從自己另一側走,怎麼會從自己和桌子之間的狹窄處通過呢?
“娘娘,也别想他怎麼知道的,”秀兒道,“您說他知道真相的話,南星是不是就慘了?
”
唐竹筠點頭:“定然是會大吵一架。
”
“吵架那不算什麼,就怕到時候他動手。
”
唐竹筠表示:“不能吧。
”
裴深多膨脹,會去和南星這樣的殺手動手?
“不行,奴婢不放心。
”秀兒坐立不安,“得想個辦法,打聽一下侯府那邊的消息。
”
“你可别弄巧成拙。
”唐竹筠忙道,“如果隻是咱們想太多,到時候卻被裴深發現咱們打聽消息,恐怕弄巧成拙。
”
“那您說怎麼辦?
”
“明日我去一趟侯府,”唐竹筠道,“就說不放心南星的身體,去替她看看。
”
“那今日不能去嗎?
”秀兒問。
“倒不是不能,而是覺得裴深可能現在還反應不過來。
要是他今晚才反應過來,那今天去有什麼用?
”
這事情,也不能做得太早。
裴深那樣的聰明人,如果過了一夜還沒起疑,那應該就算安全了。
秀兒小聲嘀咕:“那其實最好後半夜去。
”
唐竹筠笑道:“知道你擔心南星……明日一早,約摸着裴深去上朝,咱們就去侯府。
”
“好!
”秀兒滿口答應。
唐竹筠又攆她:“快回去給宋景陽收拾東西去,這幾日别過來了。
”
說曹操曹操就到。
宋景陽可憐巴巴地在門口搓着手,一看就是等秀兒的。
秀兒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還是紅着臉告退了。
“秀兒,我找你是正事。
”宋景陽嘿嘿道。
“什麼正事?
”秀兒虎着臉,“我看你就想着褲子裡那點事!
”
宋景陽:“想,都想!
”
秀兒:“……”
他倒是誠實。
“我在京郊買了塊地,”宋景陽道,“落在你的陪嫁裡。
你要不要跟着我去看看?
”
“買地做什麼?
”秀兒很嫌棄,“我們都要離開京城了,回頭被莊頭糊弄。
”
宋景陽:“這不,主要想給你送點東西嗎?
别的你說不實惠……要不我再給你買個鋪子?
”
“銀子多了燒手嗎?
”秀兒瞪他,“哪來的銀子?
”
“最近要離京,收了很多程儀。
”
“下次記得上交。
胡亂花錢!
”
“嘿嘿,好!
”
可是上次,兩人醬醬釀釀之後,他想起來這事,給秀兒二百兩銀票,氣得秀兒罵他,說他侮辱人。
他真是太難了。
不過沒關系,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媳婦自己一天三變。
侯府,深夜。
南星輾轉反側,實在難以入眠。
身邊還不敢躺下的裴深摸摸她額頭,道:“怎麼,睡不着?
我陪你說說話。
”
說話間,他就要披衣起身。
這一刻,南星再也控制不住。
她坐起身來,目光直直地看向裴深,“我有話要對你說。
”
裴深一愣,随即笑道:“你我之間,不用這般嚴肅。
有什麼事情,你說便是。
”
“我騙了你。
”南星一鼓作氣地道,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小産是假的,那是我小日子最後兩日,摻了鴿子血。
”
裴深目光平靜。
南星想,這才是裴深。
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色不變。
他現在,心裡一定是極其憤怒,恨不得把自己打一頓吧。
其實南星甯願他那麼做。
“我想挑撥你和嘉貴妃的關系,讓你站在王爺這邊。
”
裴深道:“所以,你是為了幫晉王,還是晉王妃?
”
“都有。
”南星道,“我欠蕭家,亦感謝王妃娘娘。
”
“那我呢?
”
南星心如刀絞。
是啊,裴深呢?
她對裴深,到底是什麼感情?
從未放下的意難平,也從未忘卻的深愛……
可是她現在說愛,隻能是諷刺。
因為愛,所以傷害?
所以,她其實已經不配說愛。
和裴深的那些深愛比起來,其實她的愛,又算什麼?
她自我放逐,他卻始終堅守;她再無期待,他卻始終相信。
“小雀兒,”裴深捏住南星的下巴,強迫她擡起視線,用複雜幽深的眸子盯着他,“我說我呢?
我在你心裡,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