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淺去拿桌上的葡萄，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要裝成老人啊？
誰教你的？
”

　　聖誕老人悶聲回答：“上一任聖誕老人，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

　　“還是傳承啊。
”池淺點頭。

　　大概是太久沒有和人說話，也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聖誕老人忍不住說：

　　“我剛出生被人遺棄在雪地裡，他把我撿回來，教我讀書識字，怎樣當好一個聖誕老人。
他去世之後，我就成了新的聖誕老人。
”

　　“我很喜歡這份工作，也很喜歡準備禮物的過程。
可是不知道從哪年起，外面帶煙囪的房子越來越少，我差點面臨失業的危險！
”

　　說到這裡，聖誕老人很是氣憤：“還有人家裡的煙囪修建得不合格，我要是吃胖點，擠都擠不進去！
你說，這日子還能過嗎？
”

　　前面還是溫情向，後面畫風突變。

　　池淺心想，好家夥，原來這個宇宙編制也不牢靠啊。

　　聖誕老人疑惑地看她：“你為什麼不說話？
”

　　池淺條件反射：“哦，我不識字，在查字典。
”

　　聖誕老人：？

　　池淺把水晶球放桌上，繼續跟他唠嗑：“都說到這裡了，你還沒說你叫啥呢。
”

　　聖誕老人一愣，“我……我不需要名字。
”

　　“是前任聖誕老人沒有給你起名字嗎？
”池淺不解。

　　“他說聖誕老人就是我将來的名字。
”聖誕老人撓撓頭，“不過在我還沒有成為聖誕老人之前，他會叫我蘭斯。
”

　　池淺羨慕了：“蘭斯，這個名字可真好啊。
”

　　聖誕老人：“為什麼這麼說？
”

　　“一聽就很适合當鹹魚。
”她也想懶死在沙灘上，奈何外公和舅舅老是要給她翻個身。

　　聖誕老人沒聽懂她的意思，“那你呢，你叫什麼？
”

　　“我叫池綠綠，就是池淺王八多的那個池綠綠。
”

　　聖誕老人：？
？
？
這什麼跟什麼？

　　她到底叫哪個？
？

　　嘭——

　　屋外一聲巨響，随之傳來的是馴鹿的叫聲。

　　池淺和聖誕老人跑出去一看，那幾隻馴鹿在玩耍的時候把屋頂的雪弄下來了，砸了一身。

　　有一隻還被雪埋在了底下。

　　聖誕老人把自己的得力助手解救出來，轉頭臉就被一團雪球砸中了！

　　池淺：“嘿嘿嘿嘿嘿嘿嘎嘎嘎！
”

　　聖誕老人：“……”

　　他蹲下去團了三個雪球，唰唰唰朝着池淺扔過去。

　　池淺極限閃躲，表情非常欠扁：“打不到打不到！
你能打到我算我輸！
”

　　說完，她又是一個雪球砸他腦袋上，直接把他的聖誕帽給打掉。

　　聖誕老人舉着雪球追上去：“你别躲！
！
”

　　馴鹿在後面看着，時不時搖晃鈴铛給他們加油助威。

　　眼看聖誕老人扔雪球扔得越來越熟練，就快要打中自己，池淺厚顔無恥地提議：“砸雪球多沒意思，我們來捉迷藏吧，看誰能在最短時間找到對方！
”

　　聖誕老人：“我肯定不會再輸給你！
”

　　池淺猜拳輸了，數夠六十秒去找人，沒幾下就在雪橇裡找到了聖誕老人。

　　輪到聖誕老人找，卻怎麼都找不到池淺了。

　　聖誕老人看向馴鹿，企圖作弊。

　　馴鹿們扭過頭，假裝沒看見他的眼神暗示。

　　聖誕老人：“……”這些家夥。

　　他全然未覺，蹲在院子裡的雪人忽然動了，一步一步挪到了他旁邊。

　　聖誕老人扭頭看了眼，正要轉回去，猛地一頓。

　　這個雪人，一開始是在這裡的嗎？

　　聖誕老人下意識地往旁邊走了兩步，結果雪人也跟着挪了兩步！

　　“什麼東西！
”聖誕老人拔腿就跑，轉頭看到那個圓滾滾胖嘟嘟的雪人哒哒哒追上來，吓得差點蹦起來。

　　他圍着木屋跑，雪人圍着木屋追，追到後面雪人幹脆停下來。

　　聖誕老人猝不及防“嘭”一下撞到了雪人身上。

　　“哎喲！
”雪人往後仰倒下去，裡面發出池淺的聲音。

　　聖誕老人：……？

　　他從雪地裡站起來，看到池淺四腳朝天躺在那裡，被雪人胖乎乎的外殼連累，像是一隻翻不過身的龜龜。

　　她兩條腿不斷用力，試圖站起來，但也隻是撲騰幾下，壓根起不來。

　　聖誕老人：“噗嗤！
”

　　池淺費勁地蹬腿，“别笑了！
趕緊扶我起來！
！
”

　　聖誕老人過去拉她，卻被她一把拽到地上，迎面一團雪糊他臉上。

　　池淺：“嘎嘎嘎你輸了！
”

　　聖誕老人：“……”這家夥！

　　外面還是太冷了，一進屋池淺就迫不及待往壁爐前面湊。

　　聖誕老人跟過來，看到她那身過于單薄的校服裙，在外面玩了那麼久都濕了。

　　他猶豫着問：“我可以給你你量個衣服尺寸嗎？
”

　　池淺捧着水晶球繼續追連續劇，聞言頭也沒擡：“好呀。
”

　　量完尺寸，聖誕老人還想說什麼，就看到池淺像隻毛毛蟲拱動一樣，從地毯這邊扭曲陰暗地爬行到壁爐前面。

　　她腦袋往蓬松的天鵝絨枕上面一放，看着水晶球吱吱吱地笑。

　　聖誕老人：“……”

　　那個水晶球真的不是電視機。

　　還有她的笑聲是不是太恐怖了一點？

　　黃昏降臨，木屋的煙囪裡再度冒出白色炊煙。

　　聖誕老人把蘋果派從烤爐裡拿出來，然後拿着桌上新做好的衣服去找池淺。

　　池淺拿到衣服很驚訝，“你下午就是在給我做衣服啊？
”

　　“嗯，你能來這裡也是有緣，這是送你的禮物。
”聖誕老人眼底映着壁爐的火光，分外明亮，“我今年做的，第一件聖誕禮物。
”

　　“謝謝你，真好看！
”池淺抓着裙子轉了一圈，“我現在就去換上！
”

　　“那你快點，晚飯已經做好了。
”

　　“好！
”

　　晚餐非常豐盛，有烤火雞，蘋果派，南瓜粥，奶油蘑菇湯，還有各種果幹和點心。

　　聖誕老人不好意思道：“我好久沒有跟人坐在一起吃晚餐了，做得有點多。
”

　　池淺：“你放心吧，有我在，沒得剩！
”

　　比起上午幹掉一麻袋零嘴的戰績，池淺晚上的表現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一個人就吃出了十個人同時幹飯的架勢。

　　窗外又下起了雪，馴鹿趴在暖和的棚子裡睡覺，木屋裡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聖誕老人忽然有點害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

　　到了池淺該回學院的時間，他才明白那種害怕的心情從何而來。

　　他本可以忍受孤獨，前提是他不曾擁有過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