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晶晶巧言贈藥
花花眼淚始終未停,點頭道:“想。
”
李晶晶斟酌着語言,輕聲問道:“如果有一天,你得了跟你奶奶一樣的病,隻有一粒藥丸,你給你奶奶吃還是自己吃?
”
花花想想便道:“奶奶對我可好了。
我把藥給奶奶吃。
”
李晶晶往花花的手裡放了兩粒藥丸,道:“我給你兩粒糖,你悄悄地進堂屋把黃色的糖放在你奶奶的舌根下面,把黑色的糖讓你奶奶咽下去。
”
花花嗅到淡淡的藥香,攤開手掌看到掌心躺着兩粒黃豆大的“糖”,疑惑道:“這是什麼糖,我奶奶吃了能醒過來嗎?
”
李晶晶把花花胖呼呼的手合上,一本正經道:“你别問了,重複我剛才說過的話。
”
花花一心想讓奶奶醒過來,就認真地複述一遍。
“舌根在這裡。
”李晶晶張開玫瑰紅色的小嘴,粉色的小舌頭舌尖頂着上颚,手指着舌根給花花看。
花花依葫蘆畫瓢張開嘴指着舌根,見李晶晶點頭,這才閉上嘴巴。
李晶晶囑咐了幾句,最後道:“你奶奶醒來後,你千萬不能把糖的秘密告訴她,也不能告訴别人。
你要是說了,她就會跟這次一樣發病。
”
花花重重點頭,就差發血誓。
李晶晶瞧着花花小跑回堂屋,心跟着提起來,看到花花踮腳給曲春喂了藥,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的大哥李雲青如今在太清觀當俗家火工,每天負責給一畝藥草圃澆水、除雜草,每個月包吃住,還有一百個銅錢。
她通過李雲青弄了幾十種藥草種子、苗子弄到了回春藥府,讓藥兔種植。
黃色的“糖”是她在回春藥府讓玉玉制的升級版速效救心丸,黑色的“糖”是玉玉制的升級版解血栓丸。
她做這兩種藥是給愛喝酒吃肉上了年紀的舅爺爺預備的,誰想今天用來救曲春的命。
花花緊張的守在曲春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知過了多久,恍惚看到曲春的嘴唇動了,大叫道:“奶奶!
”
曲春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睜開眼睛,擡手拍拍哭得眼睛紅腫成一條縫的小孫女,虛弱地道:“花妹子,我是怎麼了?
”
花花說話時眼睛望着地,道:“奶奶,你吃多酒了栽倒在酒桌上,曲郎中說你中風,給你紮了好多針,你就醒了。
”
曲春喃喃道:“原來是堂侄救了我的老命。
”
花花眼睛望向李晶晶,見她輕輕搖頭,便遵守諾言緊緊地閉上嘴唇。
堂屋裡的兩個婦人從夢中驚醒,跑過來看曲春臉色沒有之前那麼潮紅,也能說話了,立刻朝院子外激動地嚷道:“曲春醒來了。
”
院子裡的幾個男人騰的站起來,有人心裡嘀咕是不是回光返照。
老族長派兒子趕緊去請來曲郎中給曲春診脈。
很快曲郎中下了診斷結果,曲春的命保住了,隻要吃半個月的湯藥,靜心調養就能好。
“春姑,你現在還不能回家,就在村子裡住三天,等能走動了再回去。
”
“要的。
”
曲春的兩個兒子、四個孫子在浏陽縣做工,家裡隻有兩個兒媳婦,她們滿頭大汗急沖沖趕來,以為要給曲春送終,把早就準備好的壽衣都帶來了,結果曲春活過來了。
曲郎中心裡有些疑惑,但是沒有多想。
他的醫術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稱贊。
曲春的大兒媳婦當場給了付了一兩銀子的診費。
曲春暫時住在曲快手的家裡,她的二兒媳留下陪床。
曲郎中笑道:“春姑,你的兩個兒媳婦一個出銀錢,一個出力,你命好。
日後你不能喝酒,也少吃肉,保養好身子好多享福幾年。
”
曲春一個勁的點頭,望着曲郎中感激得熱淚盈眶。
老族長一家人跟送親的人都舒了一口氣,大吉大利,喜事總算沒有出喪事,晦氣一掃而空,拆了一半的戲台子又搭起來,鞭炮接着放,每個人臉上恢複了笑容。
李老實帶着李雲霄、李晶晶回家把此事說了,賀氏震驚之餘替曲春一家人高興。
晚上喜宴結束,一輪明月升起來,老族長家院子外的戲台燈火通明,化了濃妝的戲子登台高唱,鑼鼓齊響。
本村、外村的人來了近千人,密密麻麻坐着把村路都擋住了。
曲家村竟比早上還熱鬧。
李雲霄如願以償的看到了花鼓戲,可是聽不懂大花臉的戲子唱得什麼意思,隻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哭鬧要回家。
李老實是曲家村少數不愛潭州花鼓戲的人之一,趕緊端起椅子抱着李雲霄從人群裡擠出來。
賀氏是北方人,不愛看南方戲,何況極少出門,根本就沒來看戲。
李去病是來瞧熱鬧。
曲氏坐在李去病旁邊聽着十分入迷。
李晶晶坐在懷裡曲氏聽了一會,竟是睡着了,突然間耳邊傳來說話聲,擡頭一看是花花。
“晶妹子,我明早要跟我娘回去了。
以後我會來找你玩。
”
李晶晶伸出右手的小拇指跟花花拉勾,笑道:“記得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們的秘密。
”
花花認真的點頭,胖嘟嘟的臉露出純真無邪的笑容,轉身小身體從人群裡費力的擠出去。
幾天後到了一年一度的仲秋節,半夜開始就下起雨,秋風瑟瑟,細雨綿綿。
每年太清觀這一天的香火非常旺盛,次僅于大年初一,道觀會做一些月餅贈給熟識的香客和信徒,夥房人人忙得腳不着地。
李老實自是走不開,他替長子向觀裡的藥道人請了兩天假,早晨就讓長子背着吃食回家。
十歲的李雲青已在太清觀當了兩年的俗家火工,點燭、抄經、摘菜、洗碗、掃殿、曬經書等雜工都幹了一遍,最後因為聰明不怕累幹活踏實被藥道人點名要去協助藥工種藥草。
他每天早上跟着道士練武,夥食好油水重,身體發育得快,個子已有五尺,比同齡人高半個頭,看上去宛如十二、三歲的少年。
秋雨細如絲,連綿不斷,李雲青穿着蓑衣背着内有油紙包裹的包袱邁開大步在官路上行走。
他到了太和鎮進了幾家商鋪買了幾樣物品就接着急匆匆回家。
雨落得大了,土路泥濘,帶着冷意的水珠透過蓑衣打在他清秀的臉上,目光更加堅定,步伐放慢卻更加得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