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李老三的店主把手裡的水盆一丢，一臉晦氣的說道：“别人便宜給我的，我哪裡知道是個病秧子。
行了行了，你别在那跳了，有人要出錢我就賣，會盡快處理的。
”

　　李老三說完伸出腳踢了一下籠子，沒好氣的罵道：“賠錢貨！
”

　　顧思遠和包澤陽顯然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也沒有看過這種事，兩人一臉不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後眼神都很是複雜。

　　但兩人都一樣沒有冒然開口說想買下這個奴隸，兩人都默契的轉頭，一個看向顧清汐，一個看向百裡長風。

　　顧清汐和百裡長風對視一眼，兩人眼神會意，顧清汐開口道：“後面還有不少這種店，還有不少這種奴隸，要買我們肯定是買不完的。

　　而且你們也不知道這個被關在籠子裡的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而好人和壞人的定義又是什麼？
有絕對的嗎？

　　也許這人是得罪了人，被人坑害然後虎落平陽。

　　也許這人是作惡多端，被人抓住了賣了，是他的罪有應得。

　　也有可能這人是自己生無可戀，自己選擇成這樣。

　　還有很多我們也許想不到的種種原因。
”

　　顧清汐的聲音很平靜，向兩個少年陳述種種可能。
心底的善意是可以有，但是很多時候要用在正确的地方。

　　顧思遠和包澤陽對視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他們剛才隻覺得那奴隸有些慘，又聽到店家說給錢就賣，他們就想出點錢買下那奴隸救下他。
但他們從未考慮過那麼多可能。

　　顧清汐看到兩人略有所思的樣子，這才微笑道：“當然，你們想買我也不反對的。
你們可以先去問清楚這個奴隸的來曆，也可以和這個奴隸交談，然後你們再決定買不買。
你們還要學會自己判斷别人話的真僞。
”

　　顧思遠和包澤陽點了點頭，然後就跑上前去問老闆關于這個奴隸的信息和價格什麼的。

　　顧清汐和百裡長風站在街邊看兩個少年和老闆詢問比劃着什麼，然後又開始讨價還價。
最後兩人喜滋滋的買下了那個奴隸，然後帶着那個奴隸來到了顧清汐他們的面前。

　　這個奴隸一言不發，隻是低着頭跟在顧思遠和包澤陽的後面，他的手依舊被一種特殊的鎖鍊拴着的，鎖鍊上有禁锢修為的禁制。
他的頭發亂糟糟的，渾身濕哒哒的在往下滴水，但身上的異味依舊很濃。

　　“你們打算怎麼處置他呢？
”顧清汐問了句。

　　顧思遠和包澤陽愣了一下，其實他們隻想着問清楚這個奴隸的來曆，沒什麼問題的話先買下來再說，壓根沒想過後續要怎麼處理。

　　“放了吧。
”顧思遠思考了一下說道，“我們也不知道他的底細，不能輕易帶回去的。
”

　　“我贊成。
”包澤陽也說道。

　　于是，顧思遠和包澤陽給這個奴隸解開了那條鎖鍊，道：“你自由啦，去找個客棧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

　　顧思遠和包澤陽都拿了一點靈石給這人住店。

　　那人木然的道了句謝，拿着靈石走了。

　　顧思遠看着那人遠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來個事，他轉頭看顧清汐，擔憂的問道：“顧姨，他會不會在城裡再被壞人抓來賣啊？
”

　　顧清汐解釋道：“按照黑市的規矩，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這是黑市的生意之道。
至少在城裡是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但是出了城，就不在受黑市的規矩約束了。
所以你們暫時不用擔心這個人的安危。
”

　　聽到顧清汐的話，顧思遠和包澤陽這才放下心來。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似乎都為剛才所做的事高興。

　　顧清汐卻沉默不語。
她看得出來，包澤陽應該和顧思遠都差不多，兩人在煉丹上天賦過人，實戰也有經驗，但兩人都一樣的思想單純，也許是經曆的太少，也許是被真丹會盟保護的太好，對于人性的險惡，兩人應該是沒有接觸過的，至少沒有接觸太多太直觀的。

　　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真丹會盟會長應該也知道這點，所以才同意顧思遠跟着要來黑市的她出門的吧。

　　顧清汐他們繼續沿着街道往前走，顧清汐忽然問了句顧思遠和包澤陽：“前面的場景可能讓你們更不能接受，你們确定要往前走嗎？
”

　　少年總是輕狂。

　　聽到顧清汐這麼問，顧思遠和包澤陽當然不會放棄，一緻點頭表示要繼續往前走。

　　但是越往前走，兩人的臉色就越難看。

　　街道兩邊的店鋪賣什麼的都有，但是基本所有的店鋪會在門口兩邊擺放品質不同的“貨物”。
一般門口的左邊是品質很好的，右邊就是品質很差的，這樣兩相對比，讓顧客有很直觀的對比。

　　而這些“貨物”，基本都是活物。

　　有人類，男女老少都有，有凡人也有被禁锢修為的修士。
品質好的，都是衣着幹淨，精神還算好的，四肢健全的。
而品質不好的，斷手斷腳，還有毀容的，甚至有些傷口還是新的，還在滲出鮮血。

　　有妖獸，各種妖獸。
有些是外表可愛的，雪白的毛茸茸的，這些是女修們會喜歡買來當寵物的。
都會被挂在顯眼的好位置。
而那些品相不好的妖獸，則是身體殘缺不全，被随意丢棄在籠子中，不管死活。
因為有些妖獸死還是活都不影響價值，人類要的是它們身體的一些部位做藥用或者煉器等等。

　　被關在籠子裡的那些人族奴隸，有些有修為的是被當做爐鼎售賣，這種價格比凡人貴。
凡人的價格也有差别，漂亮的價格高一些，醜的，有殘疾的價格低的多。
這種被人買去用做什麼，不得而知，但細思極恐。

　　甚至顧思遠和包澤陽看到有修士要買個妖獸的什麼部位，那店主直接從還活着的妖獸身上把那個部位割下來交給了那修士，再把痛得嚎叫的妖獸又扔回了籠子。

　　顧思遠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他不是沒殺過妖獸。
去秘境的時候，在外面曆練的時候，都遭遇過妖獸，和妖獸戰鬥過，殺過妖獸，也取過妖獸屍體上的部位用來煉藥。

　　但是他從未虐殺過妖獸，從來沒有在活生生的妖獸身上割取什麼部位。

　　包澤陽的臉色也是鐵青，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幕。
這裡，簡直就像個煉獄。

　　顧思遠捏着拳頭，低聲道：“怎麼會有這種地方……”

　　包澤陽也是恨恨道：“這裡簡直就像煉獄，修真會盟為什麼允許這樣的地方存在？
”

　　顧清汐問兩人：“你們現在想要把這些奴隸和妖獸都買下來放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