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舉起杯子,江陌寒一同舉杯,嚴景瑜戲谑地道:“這叫不叫婦唱夫随?
”
江陌寒淡淡一笑,飲下杯中酒。
沒想到黑心首輔還有跟鐵面禦史把酒言歡的一天呢,這要是擱前世,那絕對是天方夜譚!
不過,相較于清冷的江陌寒,嚴景瑜跟林子言似乎更有話題:“子言哪!
你姐怎麼會這麼多南北菜式?
每一道都做得如此地道……”
林子言露出驕傲的小表情:“我二姐在這方面,絕對是天才!
我二姐會得可多了,光這魚就能給你整出一大桌不重樣的,像什麼酸菜魚、蒜爆魚、西湖醋魚、水煮魚……哦,還有一種剁椒魚頭,那味道簡直了!
”
嚴景瑜眼睛閃閃發光:“子言賢弟,你幫我問問你二姐,收徒弟不?
”
“收啥徒弟?
誰要學?
”林子言納悶地問道。
嚴景瑜趕緊指着自己的鼻頭:“我!
我學!
我告訴你啊,我做菜也是很有天分滴……我……”
他的書童見狀,便知道自家公子喝得有點高了。
自家公子酒量不行,卻總愛在酒場上逞英豪,老爺一再叮囑他不要讓公子入酒場,可誰能想到,幾杯葡萄酒下肚,公子還是喝暈乎了!
書童趕忙提醒道:“公子,你上次偷偷進廚房,差點把廚房給燒了的事,您忘了?
老爺下了禁止令,嚴令您跟廚房保持二十尺的距離,您不會不記得了吧?
”
“我差點燒廚房,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還拿出來說?
再說了,我要是學會了做菜,還能燒廚房嗎?
”嚴景瑜對他的掃興表示很不高興,眼睛瞪得都快脫窗而出了。
書童趕忙替自己公子解釋:“不好意思各位,我家公子酒量一般……”
“誰說我酒量不行?
來,舉盞共飲三百杯,誰先趴下誰烏龜!
”嚴景瑜又舉起了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一仰頭很豪邁地……飲了個寂寞。
果然醉了!
如此文雅知禮的大家公子,居然說出“誰先趴下誰烏龜”的話……還挺令人噴飯的!
林子言忍俊不禁:“這……這是葡萄酒,甜甜的就跟果汁似的,才幾杯就醉了?
酒量果然不咋滴……”
“誰酒量不咋滴?
”嚴景瑜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
林子言趕緊道:“我,我酒量淺,這才喝了幾杯,就暈乎了……”
嚴景瑜傻愣愣地笑了,道:“子言賢弟,你不必自卑,你年雖小,不能喝也不會有人笑話你的——誰要是敢笑話你,就是跟我嚴景瑜過不去!
”說着,還大力地拍了拍胸膛。
林微微給自家弟弟使了個眼色,讓他給嚴景瑜滿上——這種情況,隻有将人喝趴下,才能老實下來。
果然,嚴景瑜給在座每一個人都敬了酒後,一塊松鼠鳜魚塞嘴裡……突然就沒動靜了。
繼而,桌上響起了他輕微的鼾聲,而此時他的嘴裡,還含着一口魚肉呢!
林微微笑得差點噴飯,孟景鴻和柳中天将人搬到林子言的房中,大家繼續吃吃喝喝。
江陌寒忍不住搖頭——前世的鐵面禦史,竟然也有如此蠢萌的一面……
第二天,嚴景瑜在小院中醒來,從陌生的屋裡走出,又看到陌生的院子,眼睛中轉着蚊香卷——他這是在哪兒?
他怎麼會在這兒?
“景瑜兄,起來了?
”林子言昨晚在楊毅然房中睡的,順便照顧一下病人。
不過,這病人好像不用他照顧,一晚上睡得比他還沉還香呢!
看到林子言,記憶才漸漸回歸。
嚴景瑜赧然地問道:“我昨天喝醉了……沒做出什麼丢人的事來吧?
”
“沒有,景瑜兄的酒品很好,倒頭就睡,叫都叫不醒,是孟兄和柳兄把你擡房間裡的。
”林子言想笑,又擔心把人給笑惱了,“早餐好了,景瑜兄收拾好就來一起用早餐吧!
”
嚴景瑜回屋拉住自己的書童,問了自己昨晚的表現,差點把臉埋進洗臉水中再也不出來了——第一次見面,人家留飯,他卻喝成那熊樣。
果然,爹禁止他喝酒是對的!
太丢人了!
!
“景瑜兄,生煎包和燒麥冷了就不好吃了,你好了沒?
”林子言的呼喚聲響起。
嚴景瑜牙一咬,反正人都丢過了,再裝鴕鳥别人能把昨晚的事都忘記?
藏在屋裡不敢出去,豈不是更丢份兒?
“好香啊!
”一進門他就聞到了一股濃香,鮮得讓人流口水的那種。
林子言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進來,那股濃香就是從湯裡散發出來的。
林子言笑嘻嘻地道:“我二姐獨門絕活兒雞蛋潵湯!
”
“啥湯?
”嚴景瑜沒聽清,追問了一句。
“不是shá湯,是s-á湯!
”得,現場進行漢語拼音教學。
林微微一腳踹在自家弟弟的屁股上:“别誤導人家了,其實就是雞蛋湯的一種。
嚴公子,你的雞蛋湯已經沖好了,在廚房!
”
“好嘞!
”嚴景瑜看到别人都自己從廚房端雞蛋湯過來,也颠兒颠兒地跑過去,端了一碗就走。
湯碗太熱,燙得他差點把碗給摔了!
他的書童趕緊接過來,快步放在桌子上——唉!
真是人比人得扔,自家公子幹啥啥不行,還學做菜呢,吃都沒鬧明白呢!
“來,來!
嘗嘗這水煎包。
據說它源于東京汴梁。
”林子言熱情地給嚴景瑜夾了個水煎包。
這個據說,其實是從他二姐口中得知的。
嚴景瑜輕輕咬了一口,細細品味,搖頭晃腦:“脆而不硬,香而不膩,味道鮮美至極。
林姑娘,好手藝!
”
人家誇他二姐,比誇他還要高興,林子言又推薦“油渣燒麥”給他。
嚴景瑜一口咬下,香氣随着熱氣噴湧而出,粒粒分明又熟得恰到好處的糯米,裹着若隐若現的油渣,每一口都滿滿的鮮香。
嚴景瑜連贊美的話都顧不上說,連連豎起大拇指。
其他人對今天的早餐,顯然也極為滿意,從那吃飯的勁頭足以看出。
林微微笑着對江陌寒道:“我還會做一種‘翡翠燒麥’,菊花形狀的燒麥皮裹着青菜餡兒,蒸熟之後脆嫩的綠色在薄如紙的面皮包裹下,好像翡翠白玉一般,吃起來甜潤清香,好像揉進了滿園春色。
有文人贊美:滋潤利落,決不膩齒膩舌,不但味道鮮美,顔色也靓麗悅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