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波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吳家才來人。
來的是吳波的二叔,他是有名的笑面虎。
嘴角雖然向上勾起,眼神中卻充滿了狠厲:“這位姑娘,我在這兒替我家侄兒向你賠禮了。
他今日心情不佳,所以……”
“心情不佳就可以逮誰咬誰了?
瘋狗就該用鍊子拴起來,免得咬傷人!
”現在的吳家,不過是被拔了爪牙的貓兒,不足為懼,林微微才不給他留面子呢!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仙鄉何處,吳某定備下禮物,向您賠禮……”吳二叔看林微微這做派,以為是江湖中人,拱了拱手道。
“姑娘,别告訴他,吳家慣會背後下黑手!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吳二叔瞪過去,卻沒發現是誰。
吳波被兩個家丁扶了起來,他指着江陌寒,對自家二叔道:“二叔,江陌寒家住十裡溝,這臭丫頭是跟他一起的!
”
“喲!
我們的底細吳少爺摸得倒是聽清楚的,不知道吳少爺有沒有打聽清楚,寶清縣放糧的時候,最轟動的一件大事——哦,提醒你一下,也跟我們十裡溝有關系!
”林微微決定狐假虎威一把。
吳二叔黑白兩道都有點人脈,自然知道寶清縣旻王世子遇刺之事。
據說,當時救下旻王世子的,就是十裡溝的一位力大無窮的少年——等會兒,力大無窮?
少年?
不會是……
林微微見吳二叔神色微變,狐狸眼笑出一條縫,她從衣領掏出一塊玉佩,在衆人面前一晃,又塞了回去:
“知道這是什麼嗎?
麒麟玉佩,旻王世子送的!
旻王世子真是太客氣了,我不過牽制住藥人而已,其實殺死藥人的,還是世子大人。
送我這麼珍貴的東西,真是不好意思呢!
”
“各位街坊鄰居,大爺大媽、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們!
我和我未婚夫如果出事了,那肯定是吳家幹的!
到時候旻王别院的人來調查,大家幫着做個見證啊!
謀害旻王世子救命恩人,說不定跟藥人是一夥兒的,必須得嚴查!
”林微微用審視地目光看着吳二叔,猜測着這種可能性。
吳二叔臉色劇變。
沒想到這臭丫頭居然跟旻王世子有牽扯,吳家現在風雨飄搖,萬不能再有什麼差池了!
他臉上露出僵硬牽強的笑,道:“姑娘誤會了!
在下回去會好好約束侄兒,絕對不讓他再出來惹事!
”
“這也就對了,瘋狗就是要拴好,免得把狂犬病毒過給别人!
”林微微雙臂交叉于胸前,看着這叔侄倆灰溜溜地走了。
轉過來,她又是一副求表揚的面孔——四川的變臉都沒她變得快。
江陌寒揉了揉她的頭頂,跟她肩并肩朝着鎮子上新開的布莊走去:“你每次都沖在前頭,是不是覺得你未婚夫戰鬥力不行?
”
“當然不是啊!
正所謂殺雞豈用宰牛刀?
你這麼風光霁月的一個人兒,跟姓吳的癞皮狗打嘴仗,多掉身價啊!
”林微微才不會覺得小書生純良好欺負呢。
吳家怎麼沒落的?
她不信小書生啥都沒做!
兩人來到鎮上剛開的一家布莊,掌櫃的看到林大妮兒織的布,細膩均勻柔軟,比市面上的一些上等的白棉布毫不遜色,便給了個很公道的價格,兩匹布一兩二錢銀子。
掌櫃的沖着林微微笑道:“姑娘好手藝,以後姑娘織的布盡管拿過來,小店給的價格絕對公道。
”
另一位來賣布的婦人,臉上帶着笑容,點頭附和道:“是啊,楊掌櫃從來不壓價,不像以前吳家,一匹布要壓上好幾十文呢!
”
楊掌櫃笑着道:“做買賣講究的是人心,老百姓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自當做到童叟無欺。
兩位以後要是買布料什麼的,記得光顧我們小店啊!
”
林微微笑着回應道:“一定,一定!
”
這家店鋪才開了不到半個月,生意看上去很不錯,不得不說這楊掌櫃很會做生意嘛!
“小書生,你帶我去哪兒?
”林微微趕着自家騾車,在江陌寒的指揮下出了城,一路往東而去。
江陌寒露出反派邪魅的笑:“帶去賣掉!
”
“咱倆,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賣誰值錢些!
”林微微在小書生的臉上摸了一把。
江陌寒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放在手心中揉捏着。
林微微睜圓了愛笑的眼睛,這……小書生明目張膽地揩她的油——好吧,她還挺享受的。
林微微跟小書生十指緊扣,一對大大的狐狸眼,又彎成了可愛的小月牙。
跟自家未婚夫拉手手,合理又合法,有啥不好意思滴?
沒多久,兩人來到一個普通的小村莊,村後一座小土山上,修建着兩間茅草房——那兒便是兩人的目的地。
爬上小山包,站在茅草屋門前往下望去,小村莊中炊煙袅袅,不遠處的小鎮若隐若現,好一個清幽又不失人間煙火的所在。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此情此景,應吟詩一首。
林微微就把陶淵明陶大大的《飲酒.其五》搬了過來——我不創作詩詞,我隻是詩詞的搬運工!
“好一句‘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茅草屋的門打開了,走出一位精神矍铄、鶴發童顔的老人,從他中氣十足的喝彩聲,足見他的老當益壯。
“小友,這位姑娘是?
”老人的眼中閃爍着欣賞的神采。
江陌寒瞥了林微微一眼,笑着應道:“她是在下的未婚妻!
”
“不錯,不錯!
郎才女貌……不不,女才郎貌也能說得通!
小姑娘,你剛那首詩太有意境了,那種悠然的心态,和閑适的情趣,真是太符合老夫此時的心境了。
小姑娘,你這首詩還沒吟誦完吧?
”老者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給他更多的驚喜。
“呃……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林微微硬着頭皮,把詩句全都搬了過來。
“好!
”老者一拍大腿,“妙哉,實在是妙哉!
本以為‘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已經是詩眼所在了,沒想到最後兩句,更是領悟到了人生的意趣,表露出恬淡的心境啊!
真是詩中之精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