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餘小草睜着一雙熬得紅通通的眼睛,頂着一對黑眼圈,出現在送行的隊伍中時,騎在狂風身上的朱俊陽一眼就看到了她。
今日,皇上親自給征西大軍踐行,他的話剛說完,就看到新鮮出爐的征西大将軍跳下馬背,朝着一個方向疾步而去。
順着他前行的方向,皇上自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容顔。
“這臭小子!
”皇上笑罵一句。
蘇然輕笑一聲,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也是人之常情。
”
蘇然往那個方向看去,望到了小草不舍的神情和擔憂的眼神。
小丫頭才跟陽郡王定親沒多久,陽郡王就要上戰場了,她擔心也是難免的。
西北各部都是悍不畏死的化外民族,陽郡王雖然神勇,可戰場上刀劍無眼,誰能保證沒什麼意外?
要是陽郡王有個三長兩短,小丫頭肯定痛不欲生,繼而孤獨一生……蘇然心中一陣不舒服,有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皇上,臣請擔任監軍一職!
”蘇然突然躬身拱手,自願請命。
朱君凡一愣,他沒能領會這個大總管的意思,以為蘇然怕他那個堂弟功高震主,會有異心呢,忙道:“蘇總管,朕信任陽郡王,監軍就不必了吧?
”
蘇然正色道:“微臣也相信陽郡王從未有過異心,可是,最近暗衛回報過來的消息,其中不乏有人對軍中未設監軍一職頗有微詞。
皇上近期并無出巡計劃,微臣留在京中也無事可做,不如就走上一趟吧!
”
“那些所謂的開國大将軍,就是閑的蛋疼,沒事成天叨咕這叨咕那,跟個八婆似的。
行,你就随軍走一趟吧!
朕那個堂弟,就是一個不定時爆炸的炮彈,雖說這兩年被小草管着,未曾發作過。
不過,到戰場上萬一被鮮血一刺激犯了病,你去了也有個能制住他的人!
其實,我的意思是,讓小草那丫頭跟着最保穩……”皇上突然異想天開,望向了給征西大将軍送靈藥的餘小草。
蘇然忙道:“别,千萬别!
那丫頭雖說比一般人膽子大些,可畢竟是女流之輩,戰場上刀光劍影斷臂殘肢的,小姑娘看了不吓破膽才怪。
您要是敢宣布,陽郡王估計就敢當場跟你翻臉,您信不信?
”
皇上摸摸鼻頭,想到小堂弟稀罕那小丫頭的模樣,還真有可能當場弄得他下不來台。
朱君凡咳嗽一聲,道:“朕不過随口說說,你緊張個什麼勁兒?
你不會是……”
“皇上,微臣隻把小草當做妹子!
”蘇然趕忙截住他的話頭,搶先一步說道。
“朕也是這個意思?
你心虛個什麼勁兒?
”朱君凡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大總管,那家夥長身玉立,唇紅齒白,俊秀文雅的模樣,抛開身體上的殘缺不論,絕對算得上大帥哥一個。
可是,他畢竟是淨過身的人。
難道……太監也會喜歡女人?
“微臣何曾心虛,是皇上您多想了!
”蘇然又恢複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望向那個滿目依依的小姑娘,“如果她不嫌棄我是這樣的身份,微臣真想認下這個妹子……”
“嗯!
朕也覺得可行!
”皇上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等爺的大皇子成年禮後,朕就把皇位禅讓出去,做個逍遙太上皇,帶着皇後遊曆天下去。
你呢?
也趕緊把你那些徒子徒孫給培養出來。
到時候,你願意跟着朕就跟着,不願意的話,就讓你的妹子餘小草給你養老。
”
蘇然已經習慣了皇上時不時冒出來的離奇想法,他雖然心中很是向往常人的生活,可是這件事畢竟不是一廂情願的。
他不想小草那丫頭,因為他承受蜚短流長,這件事也就想想罷了。
“皇上,大皇子二十歲的時候,微臣才不到四十,還不至于讓人養老的地步吧?
”他看向撲進陽郡王懷中,似乎在哭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總是表達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從來不顧及世人的眼光。
或許,皇上剛剛說的那些,他真能奢望呢。
皇上和蘇大總管目光的焦點——朱俊陽,此時正緊緊地把餘小草顫抖的肩膀攬在懷中,他隻能用單調的語言來安慰她:“别擔心,爺的身手和能力,你還信不過爺?
放心吧,你給我的這些藥,不會有用武之地的。
爺會全須全尾地回來,一根頭發都不會掉的!
”
“騙人!
”餘小草聲音有些哽咽,“人的頭發每天都會自然脫落幾十根呢,你說的一根都不會掉,就是敷衍我的。
”
“沒有,爺敷衍誰都不會敷衍你!
爺會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不讓自己受一丁點兒傷。
你看,我身邊還有武藝高強的劉總管跟着,董大力這次也調到爺的手下了,爺又随身帶了火槍,再頑固的敵人,也休想在爺面前占半點便宜。
”
朱俊陽見小丫頭擡起的小臉上,淚迹斑斑,一雙大眼睛紅得像隻小兔子,心中一陣陣發疼。
心中暗暗發誓:今後他要用心呵護她,絕不讓她再掉一滴眼淚。
“火器營這次也去嗎?
怎麼隊伍裡沒看到張耀、劉鑫他們?
”張耀和劉鑫,是年前跟他們去關外的火器營的隊長,負責她們住的小院的安全,因此在小草面前混了個臉熟。
朱俊陽忙悄悄在她耳邊道:“火器營已經先行開拔,增援邊關去了。
說不定,爺到了西北,戰事已經結束了呢!
别哭了,看到你哭,爺怎麼能安心地離開?
”
“好!
我不哭!
”餘小草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吸了吸鼻子道,“那你在戰場上千萬千萬要小心。
我給你的藥,你要随身帶着,别不舍得用……”
“放心吧!
這些都是你一夜沒睡的心血結晶,爺肯定會貼身放好的。
回去後,一定要記得補眠,看看這黑眼圈,都快趕上熊貓了!
”朱俊陽企圖用俏皮話,趕走離别的愁緒。
餘小草點點頭,還是不放心地擡頭看向他那雙妩媚的鳳眼,惡狠狠地道:“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
你要是有個什麼不測,别想我為你守着!
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找個人把自己嫁了,你這麼多年的等待,可都付諸流水了!
!
”
朱俊陽俊臉頓時黑了下來,英挺的眉皺成一團,低頭快速地在那張讓他既愛又恨的小嘴上啃了一口,冷哼一聲道:“爺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
老老實實地等爺回來娶你,把自己養胖一點,爺不喜歡啃排骨!
!
”
“去你的,你說誰是排骨?
你這個色胚子,說!
你是不是喜歡大胸肥屁股的?
你要是敢看别的女人,我就把你這雙漂亮的眼睛給毒瞎了!
!
”餘小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小巧的小籠包,氣哼哼地威脅着。
“最毒婦人心哪!
爺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朱俊陽一臉痛不欲生的悔恨。
餘小草在他精壯的腰上用力捏了一把:“你敢給我後悔試試!
!
你說過的,以後什麼都聽我的。
那……我今天就嚴肅地命令你:給我平平安安地回來!
!
聽到了沒有?
”
“是!
遵命,老婆大人!
!
”朱俊陽鄭重地答應着。
“放心吧!
有我這個監軍盯着,再加上陽郡王還算有些本事,能傷到他的人,還在娘胎裡呢!
”蘇然聽牆角聽得明目張膽,在兩人身旁站了好一會兒,差點沒被兩人的對話給憋笑憋死。
餘小草聞言,眼睛一亮,一掃滿臉的愁容,興奮地道:“蘇先生,您也在征西大軍中啊!
有您在睿之身邊盯着,我就放心了。
此次西行,還請蘇先生多多照看幾分……”說完,她鄭重地給蘇然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蘇然輕輕托着她的手臂,把她扶了起來,笑道:“不必多禮,這是我這個監軍應該做的。
别擔心,他要是莽撞行事的話,我就幫你揍他一頓。
”
餘小草沒心沒肺地嘿嘿一笑,道:“嗯,一切都拜托先生了。
朱俊陽,你要多聽聽蘇先生的建議,千萬要以自己的安危為重。
至于戰事嘛,推進的慢點兒就慢點兒,我會種出更多高産的糧食,給征西大軍最得力的支持,做你們堅實的後盾!
!
”
朱俊陽眉頭皺得更緊了,蘇然那家夥真是陰魂不散。
還有小草丫頭,那家夥說的她就堅信不疑,自己保證了半天,都沒能讓她放心,那家夥一句話就讓她高興了。
哼!
難道爺就那麼不靠譜?
“喂!
監軍是個什麼鬼?
爺怎麼不記得軍中有這麼個職位?
”朱俊陽雙臂交叉在胸前,一臉不爽地看着蘇然,咬牙切齒地問道。
蘇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中的手谕,慢條斯理地道:“皇上心疼你這個堂弟,怕你此次征西太辛苦,讓我幫忙分擔一些。
呶,這是皇上的手谕,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
朱俊陽一把将手谕奪過來,見上面的墨迹剛剛幹,還散發着墨香味呢,就知道皇上是臨時起意。
他朝着皇上步辇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皇上瞧熱鬧的眼神交互了——皇上這是打算看好戲呢!
要不然這個監軍派誰來不成,非要派蘇然這個礙眼的家夥。
氣死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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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看到所剩無幾的存稿,大發雷霆。
存稿君望天:誰幹的,誰?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