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趙明珠從來都是被魏老太太捧在手裡養着的,沒聽過魏老太太的一句重話。
她聽了之後抿了抿唇,一語不發。
魏老太太就讓她坐到自己旁邊來,歎息着說:“不是我怪你,而是你這孩子也太倔強了。
宜甯來了這麼久,你何曾親近過她?你明知道你舅舅看重她,為何不跟她關系好些。
”
趙明珠紅了眼眶說:“我我便是這樣的,做不來樣子。
喜歡誰不喜歡誰也控制不住。
喜歡您便隻想與您親近,别的我都不想理。
”
魏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微一凝神:“宜甯在外過得不容易,她好不容易回來了,你舅舅自然寵着。
”看到明珠哭得難受,想到這也是放在自己手上裡寵的孩子,有個頭疼腦熱她都是心急的不得了的。
她今天這個驕橫的性子多半也是她寵出來的,魏老太太把她抱進懷裡說,“你這傻孩子也不想清楚,我還能有幾年的活頭。
我若是去了,誰來護着你?”
趙明珠擡頭看着魏老太太,喃喃地問:“您可是不喜歡我了…”
她突然意識到,她不能像過去那樣了。
至少就算她再怎麼不喜歡羅宜甯,也不該表現出來,落了别人的口舌。
“我如何會不喜歡你。
”魏老太太望着她帶着淚痕的小臉,心裡一抽。
想起魏淩在外的那些年,明珠陪在她身邊給她解悶兒,或者她小的時候賴着自己,不願意搬出去住。
就是搬出去了,每天也是第一個到她這裡來。
又想起她遠離父母,除了和自己親近之外和父母都不親近她說這話,是怕明珠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她自然疼愛明珠,也不會讓别人欺負她。
但是對于魏淩來說,英國公府的小姐隻有宜甯一個,這個連她都改變不了。
雖然兩個孩子在她心裡是一樣的,甚至明珠還要更得她的疼愛一些。
魏老太太慢慢地說:“你也别哭了,明日你程琅表哥會來給庭哥兒授課,屆時他會來拜見我,到時我便會提你與他的親事。
”早點把明珠的婚事定下來也好,免得她心性不定的,反倒惹了别人的不喜歡。
趙明珠聽到魏老太太這麼說,有些驚訝。
她不知道魏老太太的打算這麼快。
魏老太太繼續道:“程琅自幼與你一起長大,應是與你情分深的。
他要是同意了。
此事就說定了。
"
想與程琅結親的人家能從城西能排到城東去,要不是她自小養在魏老太太身邊,連跟程琅相提并論的資格都沒有。
趙明珠回到房山之後,她的貼身大丫頭素喜給她端了湯過來,看到她還撲在桌上不說話,就道:
“我的小姐,您可别難受了。
我聽着老太太說的話很有理,她是為了您考慮的……”
“我如何能不難受。
”趙明珠細長的手指揪着潞綢面的迎枕,她也是氣急了,“我才是在她身邊養大的,在府裡養大的!她就算是親生的又如何,還不是在外面被破落小戶教養着,現在飛上枝頭變鳳凰就了不得了嗎!那也是個破落的出身。
”
素喜聽到這裡心裡也是一堵。
明珠小姐太拎不清了,這話都說得出來。
宜甯就是正經的小姐,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
可憐她們這些丫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不僅不能說直了惹她生氣,還要幫着出謀劃策才行。
“依奴婢看來,您倒不如對宜甯小姐好一些,别人看到了也會說您懂事。
”素喜勸她說,“隻要老太太能幫您跟程大人成親,您到了程大人府上就是名正言順的夫人,是不是正經小姐又有什麼所謂的。
您隻需要得了程大人的喜歡就是了。
"
趙明珠聽到就深吸了口氣:“以後英國公府就是她的地盤,我想回來看看外祖母,恐怕還要看她的臉色再者程琅,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
”
“這還不簡單。
”素喜聽到這裡,知道趙明珠是什麼意思了,總算是舒了口氣笑着說,“隻要宜甯小姐也定親了,嫁出去了,您還煩這個做什麼。
以後你們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
趙明珠聽到這裡,直起身來看着素喜。
她覺得素喜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要是宜甯說了親事,她就不會想着程琅了。
隻是,她是真心想嫁給程琅的嗎趙明珠望着桌上的罩燈,她想起她很小的時候,第一次看到那人的場景。
她拜他為義父,給他奉茶。
他接過之後什麼都沒說,給了她一隻镯子。
那镯子長得很不起眼。
但後來趙明珠才知道,這镯子其實價值連城,是種非常稀罕的玉石。
隻要她戴着這隻玉镯,走在外面就無人敢動她。
她每次故做讨好地跟他說話,他也隻是随意笑笑,就是她長大了,他也當她是個小孩子而已。
她從小就仰望着陸嘉學的光輝,每次看到他心裡都充滿了期待。
卻不敢跟别人說。
趙明珠想到他心裡就平和了一些,至少她還有個權傾天下的陸都督做為義父,羅宜甯可是沒有的。
就算有一日她跟羅宜甯對上了,陸嘉學看着往日的情分,也自然會幫着她才是。
趙明珠突然很迫切地想見到陸嘉學,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他了。
京城城西的醉仙樓是個達官貴人常來的地方。
這裡的糕點做的格外好。
到了年關卻清淨了一些,一樓寥寥無幾人。
醉仙樓二樓的窗扇打開着,外面下着小雪,路上濕漉漉的。
程琅靠着窗扇看街道,挑貨郎和行人戴着鬥笠,往來匆匆的。
他單手握着酒杯,如玉般清俊的側臉映着灰色的雪天裡,似乎有種淡淡的光芒。
他一語不發,已經這樣看了半個時辰了。
叮叮咚咚的琵琶聲終于停了下來,彈琴的女子歎了一聲:“公子若是覺得妾身的琴聲無趣,何必讓妾身出來。
”
程琅少年有成,又俊美如玉,自然是風流散漫的。
他喜歡高傲的女子,那些高傲的女子也總是被他折服。
當程琅看上她的時候,蓮撫就不太理解了。
她性子溫婉,不喜與人有争,平日在教坊裡也是很不出挑的。
這些年眼看着他身邊的人流水一般的換着,程琅卻從來沒有動過她。
程琅側過頭,他臉上冷漠的表情竟然讓蓮撫一愣。
她欲說什麼,就聽程琅淡淡道:“你不要多話。
”
程琅一般是很好說話的,至少蓮撫從來沒有惹到過他,不知道他也是會這麼冷漠的。
程琅看着她的臉,蓮撫長得清秀溫婉,神韻之間是有點像她的他閉了閉眼。
這麼多年隐忍和修身養性,為什麼他還是這麼低劣。
有時候想想,也許應該慶幸她已經沒了。
要是她還在的話,知道他這般的心思這般的無恥,
肯定恨不得從來沒教過他。
程琅手指微微放松,回過頭繼續看着窗外。
蓮撫什麼都不敢說了,低頭繼續撥動琵琶,換了個《昭君出塞》的曲子。
門外突然有護衛來禀報:“程大人,外面剛來了個都督的人,說是有密信給您。
”
程琅揮手讓蓮撫等人退下了。
信才送到了他的手上。
信用蜜蠟丸封在裡面,程琅捏碎了蜜蠟才取出了裡面的信。
信的内容倒是簡略。
這事是許久以前就設計好了的,陸嘉學打算明日除去大皇子,圍獵場已經準備好了。
就怕京城這邊突然有人借此發難,要讓他格外留意一些。
程琅看了密信之後,嘴角緩緩浮出一絲冷笑。
他叫了人進來,讓他們去英國公府傳話,就說他明日不能去給庭哥兒授課了。
第二日,宜甯帶着庭哥兒一大早去給魏老太太請安。
魏老太太摟着孫子十分的疼惜,從攢盒裡抓了松子糖給他。
看到他白胖圓潤,就知道宜甯照顧他極好,捏他的臉問:“你喜不喜歡宜甯姐姐照顧你啊?”
庭哥兒想起宜甯用戒尺打他,噘着嘴不說話。
但又想起她每日哄自己睡覺,自己抓着她不肯放開。
醒來的時候發現她就躺在自己身邊,他還把頭枕着她的手他勉強地說:“還行吧。
”
然後把手裡的松子糖分了一些給宜甯,像個小霸王一樣:“給你吃些。
”
魏老太太對這唯一的孫子是最疼愛的,畢竟他才是要繼承正統的。
要不是怕她照顧不過來,庭哥兒怎麼說也是要抱到她這裡養的。
他調皮些也就覺得他是愛玩鬧,孩子心性。
都縱着他。
@宜甯抓着幾枚松子糖,雖然不怎麼想吃,也放了一顆在嘴裡嘗着。
這時候,外面有丫頭通傳趙明珠過來了。
随後趙明珠走進來了,她的丫頭配額的确是少了些,但還是衆星捧月地圍着她,魏老太太房裡的丫頭立刻幫她解了鬥篷,又遞了手爐過去。
趙明珠今日也是精心打扮過的,神采奕奕,赤金的耳墜映着雪白的臉頰,晃悠悠的動人。
趙明珠本以為程琅今天會來的,因此還打扮了一番,卻得知他有事不來授課了。
她也沒有說什麼,笑着坐在宜甯身邊,讓丫頭拿了兩個盒子上來:"這是上次程琅表哥去四川帶回來的龍須酥,
我一直沒得吃,拿來與妹妹嘗嘗。
”
宜甯看了趙明珠一眼,發現趙明珠竟然真的在對她笑。
還是逆境使人成長啊。
她伸手接了趙明珠遞過來的龍須酥。
趙明珠又遞了一塊給魏老太太,魏老太太就笑着說:“這丫頭…剛得的時候我便叫她拿出來吃,她偏偏不肯。
今天我是沾了你的福才吃到她的東西了。
"
趙明珠親昵地跟魏老太太說:“您這說的是什麼,我對妹妹自然該客氣一些!對您卻是可以摳門的。
”
魏老太太摟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背,把其中一盒都給了宜甯,溫和地道:“這你拿回去慢慢吃。
”
宜甯低頭嘗了口龍須酥,覺得太甜了一些。
其實魏淩送給她的好糕點很多,她那裡倒是什麼都不缺,不過也不能推拒老太太的心意罷了。
她擡頭的時候發現庭哥兒看着她,然後他又轉過了頭。
趙明珠跟魏老太太說一些趣事:“沈嘉柔給我說,她母親要給他哥哥說親,說的是通判家的小姐。
他哥哥偏偏不答應,說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如今正在跟忠勤伯夫人鬧别扭呢!忠勤伯夫人氣得要打他,沈嘉柔為此煩得不得了。
”
宜甯又咬了一口龍須酥,想起了那個藍衣少年遞給她的香袋。
“上次宜甯妹妹也見過沈玉的,他們還說了幾句話呢,”趙明珠突然對她說,“宜甯妹妹覺得沈玉此人如何?”
宜甯正在眼觀鼻鼻觀心心觀世界地吃糕點,突然被叫到了名字,她擡起頭。
魏老太太看到她嘴邊還有些龍須酥的屑,覺得有趣,心想這小丫頭剛才肯定沒有仔細聽趙明珠說話…
宜甯放下龍須酥道:“嗯還不錯吧。
”她能覺得如何?她對沈玉這個人也不怎麼了解啊。
趙明珠就笑了笑:“沈玉生得倒也俊俏,我看宜甯妹妹對他也是很客氣的。
”
魏老太太聽了趙明珠的話,卻因此留意了一些。
宜甯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倒是可以開始尋摸說親的對象了。
沈玉他也到了适婚的年紀,少年俊朗,身側又幹幹淨淨的。
身份是配宜甯是有些勉強,比程琅的才學略差了些,但好歹人家是能繼承忠勤伯的爵位的,這是程琅不能比的,程琅官做得再大也不能封爵。
若是他人再好些還是可以的。
魏老太太稍微起了這個心思,打算暗中考量考量。
宜甯看到魏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樣子,皺了皺眉。
老太太該不會是聽了趙明珠的話,對她和沈玉産生了什麼聯想吧?
她就說:“我看沈玉哥哥是不錯,配通判家的小姐也可以的。
”
她想就這麼打消了魏老太太的念頭。
沈玉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她可沒有什麼感覺。
魏老太太聽了就笑,看來宜甯是沒有這個心思的。
那還是不勉強她的好。
宜甯覺得趙明珠突然就聰明了許多,隻憑她是不可能的宜甯看了一眼趙明珠身邊的丫頭婆子,該是有誰在出主意吧?能在英國公府做到大丫頭的可都是不簡單的。
等到了晚上,她帶着庭哥兒從魏老太太這裡回去,庭哥兒看她默默的不說話,就道:“你是不是不高興?”
宜甯看他小小小的,就到她的腰高,卻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
就笑了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高興了。
"
“明珠姐姐有祖母疼—”庭哥兒說,“别擔心,我以後長大了會護着你的。
”他很無所謂的樣子,“反正我就你這麼一個親姐姐,又沒有第二個,你不用在乎祖母啦。
”
宜甯有些驚訝,她不知道這小鬼頭居然在想這個。
但小鬼頭又接着說:“不過你不要總是打我手闆好不好,我可是世子。
”
宜甯聽了燦爛地笑起來,揪着他的耳朵說:“那我現在打你手闆,你以後就不護着我了?”
庭哥兒覺得她笑得特别好看,很少看到她這樣笑。
但很快他的耳朵就被她揪疼了,他哇哇地叫着要宜甯放開她。
兩姐弟回了宜甯的院子,庭哥兒哼哧哼哧地跑回他自己的房裡,搬出一個小笸籮來,從裡面清理了幾個玩具出來。
“這些分給你玩。
”
宜甯略略一點,他分給她的是七巧闆九連環甚至是幾個骰子,都是些男孩的玩具。
庭哥兒覺得自己這是在表達正式入夥的意願,爬上羅漢床坐在她對面,跟她說:“我以後就叫你姐姐了,那你喜歡有個弟弟嗎?”
宜甯看着他孩童赤純的表情,笑着點了點頭。
庭哥兒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又問:“你就隻有我一個弟弟嗎?”
宜甯說:“我原來還有個弟弟”
庭哥兒皺眉:“這不公平,我就隻有你一個姐姐。
你不許有别的弟弟。
”
“明珠姐姐不也是你的姐姐?”
庭哥兒眨了眨眼說:“她不是,她是表姐,而且我又沒有很喜歡她。
”
的.
宜甯被他的童言童語逗得高興,屋子裡的丫頭婆子俱是笑了。
庭哥兒莫名其妙的,這有什麼好笑宜甯看到外面天色也黑了,叫丫頭打了熱水進來,給庭哥兒洗腳。
庭哥兒被她抹了把臉,别扭地躲閃着,最後還是讓她洗了幹淨。
看着婆子給他洗腳了,宜甯才擡頭問珍珠:“怎麼今日外頭這麼安靜,父親可回來了?”
珍珠答道:“國公爺還沒有回來,許還在衛所吧。
”
魏淩不上朝的時候,要麼在家裡,要麼在衛所裡。
但自從宜甯回來之後他一般就很早回府,這麼晚沒有回來還是少有的。
“庭哥兒腳上的皴裂還沒有好。
”佟媽媽正在給庭哥兒洗腳,說道,“上次國公爺給了藥膏,怕是還不夠。
”
庭哥兒的腳到了冬日總會皴裂。
宜甯正想去看看魏淩怎麼還沒有回來,畢竟都這麼晚了,那正好順便去讨了藥膏回來。
她吩咐佟媽媽:“你先伺候庭哥兒睡覺吧,我去父親那裡找找。
”
宜甯讓珍珠扶着她去了魏淩的院子,府裡倒是有些奇怪了,原來父親這裡都是護衛,今天卻沒有看到。
下了幾天的雪好不容易停了,皎潔的月光照着雪地,微微的反光。
四周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宜甯剛走到魏淩的院子外面,就看到屋子裡明明亮着燭火,卻沒有人在。
她正在疑惑,突然聽到一陣腳步的聲音。
而且行走之間似乎有金器摩擦,她聽着覺得這聲音不太對,立刻拉着珍珠走進了魏淩的書房裡。
珍珠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有些驚愕地看着宜甯,宜甯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在英國公府裡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大事的,應該有護衛看守的,但是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特别是她經曆過陸家血腥的變革,對這種動靜尤為敏感。
宜甯微微凝神,聽到了一個男人低沉的說話聲:“大皇子斃命的消息應該是傳回京城了,侯府可被包圍了?”
有一個人回答他:“不出都督所料,侯府已被人圍住了…”
那男人冰冷地笑道:“程琅心思太多了,倒是不得不防。
”
宜甯渾身僵硬,怎麼是陸嘉學!他的聲音宜甯很熟悉,是絕對不會聽錯的。
但是他怎麼會出現在英國公府裡?
而且他言語之間談及的大皇子斃命一事!
宜甯回想起來了,承平十三年的冬天,陸嘉學在獵場上射殺了大皇子,而皇宮中的皇上在大皇子被殺後不久就莫名暴斃。
不久陸嘉學扶持太子登基,新皇登基加封了陸嘉學宣威将軍,從一品。
陸嘉學應該是剛從圍獵場回來。
她居然撞在了這個節骨眼上!
珍珠就算見多識廣,也不過是個内宅的丫頭,聽到這說話的内容已經是渾身冒汗。
她望着宜甯,
又焦急又不敢說話。
倒是宜甯比她想的更冷靜,她對珍珠搖了搖頭讓她不要着急。
她是魏淩的女兒,
陸嘉學跟魏淩關系匪淺,不會對魏淩唯一的女兒下手的。
雖然可以這麼推論,但是一想到陸嘉學狠心起來,連她都能殺,宜甯就覺得手心冰涼。
她聽到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又是那個随從:“都督,您畢竟受了傷,要不要包紮一下”
@“不必。
”陸嘉學沉聲說,“你随我去暖閣裡。
”
@暖閣離書房一個南一個北,應該是要走遠了。
珍珠聽到就松了口氣,手一放手,卻突然就碰倒了長案上的筆架。
嘩啦一聲筆架就翻了。
宜甯心裡一個咯噔,珍珠自己也知道闖了禍,僵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陸嘉學似乎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宜甯聽到他的腳步聲一頓,然後朝這邊來了。
也許是她的錯覺,她甚至聽到了陸嘉學的呼吸聲,随後書房的簾子唰地被挑開了。
宜甯擡頭看到陸嘉學,他穿着一件玄色的程子衣,袖口繡着麒麟紋,手裡提了一把劍。
高大的身影顯得冰冷而無情,這個場景真的太熟悉了。
他就是這麼提着一把滴血的劍走進陸家的,就是這麼殺了陸嘉然的。
陸嘉學也瞬間就看到了宜甯,這個小姑娘靠着長案,甚至隻到她的肩膀高。
青色的緞襖顯得她很纖細。
宜甯還沒有說什麼,被他突然一把抓了過去,這次他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她的脖頸,并且低聲問道:“你聽到什麼了?”
宜甯被他的手臂緊緊地箍着,甚至能感覺到他胸膛的熱度。
她抓着他的衣袖想扯開他,有些憤怒地看着他。
想起前世的那些事,情愛或者仇恨。
他如何珍重而讨好地對她,又是如何殺了她的。
竟然跟眼前的這一幕重合了。
她冷冷地說:“你要做什麼?我是英國公府的小姐你要是敢做什麼,恐怕今天的事也藏不住了!”
“兩次三番的都是你.
…”陸嘉學看着她,笑了笑說,“要不是看在你是魏淩女兒的份上,我早就殺了你了。
"
她還是不夠聰明,如果他真的打算殺她,根本就不會跟她說一句話。
“現在看來你是都聽到了。
”陸嘉學靠近她說,語氣還是冰冷的,“你該不會跟我有仇吧,每次都讓你聽到了。
"
宜甯看着他這般,甚至想脫口而出一聲陸嘉學!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他看着宜甯眼神倔強,便冷笑一聲,手下微微收緊隻是想吓一吓她。
卻看到宜甯緊緊地蹙眉,她的手指地抓着他的衣袖,模樣非常的脆弱。
因為呼吸不暢,她有些神志不清,斷續地說:“陸嘉學我疼”
陸嘉學聽到這裡愣了愣,手微微一松。
就聽到身後傳來魏淩急促的聲音:“陸嘉學,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