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光從窗戶灑進屋中,照射在晏季安靜的睡顔上。
忽然,他睫毛微微一動,睜開了眼。
第一時間,他便朝身旁看去。
因為那裡,一定會有人在等他蘇醒。
然而,身旁空空如也,偌大的屋子也隻有夕陽那昏暗的光,顯得格外安靜且寂寥。
晏季的心倏地一空,仿佛心底深處遺落了什麼東西一樣,空洞地難以忍受。
他忍不住用手按住胸口,急急下了床,沖向門外。
然而,門剛剛拉開,卻見門外伫立着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背影。
他的眉頭不由一蹙,剛想開口,就見男人轉過身:“醒了?
”
晏季不由一怔:“慕容封?
”
慕容封神情淡淡,臉上不知為何還挂着一絲說不出的愠怒:“是我。
”
“你怎麼會在這裡?
”晏季眉頭微蹙,“音音呢?
”
慕容封擡眸,眸色冰冷:“我若是不在這裡,你現在永遠都看不到她。
”
晏季的臉色驟然一變,他立即轉頭看向四周。
周圍,沒有任何暗衛的影子,而且,院中斷壁殘垣,一看就經曆過一場生死惡戰。
他的心倏地一緊:“音音怎麼樣?
帶我去見她。
”
慕容封眉頭緊蹙,滿臉都是怒意。
他對雲妙音的情因為晏季的緣故,很早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裡。
但是,這不代表雲妙音在他心裡沒有地位。
那是拯救他的人生,改變他命運的一個女人。
不管是誰,哪怕是晏季,若是敢傷害她,他也一定會親自出手,拼死将他碎屍萬段。
“她在哪?
告訴我!
”晏季雙眼發紅,幾日沒有開口,發出的聲音沙啞,聽的人撕心裂肺。
他特意找了一個這麼隐蔽之處,還安排了所有暗衛在周圍,怎麼會出事?
若是他知道這樣,哪怕他被火寒毒折磨而死,他都絕不會将雲妙音置身于危險中。
慕容封重重地歎了口氣,終是道:“跟我來吧。
”
說罷,擡腳前行。
雖然很生晏季的氣,但是銀霜是慕容沖培養出來的人。
作為同樣被慕容沖迫害的人,他比誰都清楚這幾個人能力有多強。
這麼多時日以來,他幾乎動用了紫藤閣的全部眼線,都沒有得到銀霜的消息。
所以,這一次,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絲消息後,他才親自趕來。
還好,他來得及時。
若是他再晚到一瞬,那被刺的就是雲妙音,而不是銀霜了。
晏季趕忙跟着走去,隻見慕容封站在一間屋子門前,輕輕的推開了門。
屋中,雲妙音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張臉蒼白憔悴,仿佛沒有了生機一樣。
他身子一顫,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一把握住雲妙音的手,隻覺她雙手冰涼,也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迹象。
“她……怎麼了?
”不敢大聲說話,恐驚醒她,晏季低聲問道,連聲音都止不住顫抖。
慕容封斂眉,終于不忍道:“大夫說,幾日滴水未進,又懷着身孕,且心神受到了刺激,身體扛不住暈過去了,不過應該沒有大礙,孩子也是平安的。
”
晏季的眼睛倏地瞪大。
他又是心疼又是震驚更是止不住的喜悅:“身孕?
你是說音音懷了我的孩子?
”
然而,這話一出,慕容封卻瞬間暴怒:“所以說,你這個夫君當的,連自己夫人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晏季,我本以為你會好好待她!
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疏忽!
你若是不珍惜她,我不介意帶她離開!
”
晏季心裡本歉疚無比,但聽到離開二字,雙眼倏地一眯:“你敢!
”
“你若是不能給她幸福,我就敢!
”慕容封擡眸,語氣是說不出的堅定。
霎時間,屋内火藥味四起,劍拔弩張。
忽然,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
“不要怪他,我自己之前也不知道。
”
聽到聲音,晏季趕緊轉過頭,看着雲妙音那微顫的睫毛下,一雙明亮的雙眸,趕緊激動地抓緊她的手:“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
雲妙音看着他莞爾一笑:“本來我還以為這句話是我來說呢。
”
晏季眼睛一圈,眼圈霎時間通紅。
“你幾時知道懷孕的?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
雲妙音微微一怔,眼神頃刻間有些遊移,但卻立即道:“就是你解毒昏迷的時候,我才偶爾發現的。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銀霜帶人打進來,剛好慕容封過來,把我們救下了。
所以,你不可以對我們的救命恩人這麼兇。
”
晏季一愣,不由轉頭看了慕容封一眼。
雖然雲妙音說的如此輕描淡寫,可他的直覺卻告訴他,絕不會這麼簡單。
一旁,慕容封也是在心裡重重的歎了口氣,看向晏季的目光更加多了一絲不滿。
雲妙音這麼說,擺明了是不想讓晏季知道她為他做了什麼。
這個晏季,何德何能?
可是,既然這是雲妙音的決定,他也不會多嘴,所以隻是淡淡道:“無妨,我本就欠你良多,如今能救你一命,我心裡反而能安心一些。
”
雲妙音微微一笑,沒有再多言。
大恩不言謝,她和慕容封也算是生死之交,再多說,反而顯得疏遠。
而且,她現在很累很困,如果不是剛才聽到了他們的争吵,怕是現在還無法醒來。
晏季第一時間察覺了她的虛弱,趕忙道:“聽大夫說你好像幾日都未進食,是不是懷孕胃口不好?
那也要吃知道嗎?
不然我們的兒子,都餓壞了。
”
雲妙音心裡微微一松,還好,她本來還擔心他知道自己幾天沒吃飯,來探究原因呢。
所以,她趕緊趁勢點頭:“好吧,被你一說,還真有點兒餓了,有飯嗎?
”
“我這就讓人去給你做,想吃什麼?
”晏季趕忙起身。
而一旁,慕容封卻涼涼道:“等你去安排,黃花菜都涼了。
”
他說着,對着門外吩咐道:“來人,去把熬好的粥送過來。
”
幾乎隻過了一瞬,一碗溫熱的粥便送到了屋子。
晏季的神色有些黯淡,閃過許多自責和内疚。
而慕容封卻接過熱粥,繼續補刀:“妙音,這是我一個時辰前讓人熬的粥,一直在爐火上溫着,正好不冷不熱,我看季王剛醒來怕也是很虛弱,不如讓他去休息,我來照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