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寒說,紅潇越是平靜,眼裡越是無波,越說明問題很大,因為,那極大可能是代表着放棄。
雲妙音眉頭緊蹙,思索着該怎麼辦,卻見紅潇已經将盤子放到桌子上,一個人吃起了晚飯來。
這樣的舉動,當真是怎麼看怎麼讓人不安心。
“怎麼?
你也沒吃嗎?
”察覺到雲妙音一直在盯着她,紅潇擡頭,“那就一起吃?
”
雲妙音這會兒哪裡有心情吃什麼晚飯,她當即搖頭道:“我不餓,你多吃點。
”
紅潇的眸子轉了轉,終是放下手中的筷子道:“你那擔心的眼神都快把我穿透了,讓我怎麼吃?
說吧,到底在擔心什麼?
”
雲妙音歎了口氣,幹脆實話實說道:“我擔心你會尋死。
”
紅潇一怔,接着,苦笑道:“是嶽寒告訴你的吧?
”
“對。
”雲妙音點點頭,帶着幾縷愁思地看向她,“師傅,嶽寒真的很關心你,我雖不知道你二人的過往,但也看得出,他對你是真心的。
”
“我知道。
”紅潇眼眸深了深,嘴角帶着一絲笑意。
雲妙音眼珠一轉:“師傅,你是不是全部想起來了?
”
“對。
”紅潇擡眸,“所有的一切,包括嶽寒,我的夫君。
”
雲妙音雙眼倏地瞪大:“你說什麼?
夫……夫君?
”
紅潇的臉微微一紅:“沒有拜堂,但是……”
她的話沒有說下去,但雲妙音好歹是一個現代女性,怎會不明白這是什麼含義?
隻不過,一直以為嶽寒是苦苦追妻的她,一時間沒承受住這麼強烈的沖擊。
天哪,果然是江湖人士,豪邁!
“你别想多了。
”紅潇看着她那誇張的神情,忍不住瞥了雲妙音一眼,“其實,那晚我的确是藏了必死之心的。
”
雲妙音的八卦之心頓時又變成了擔憂,她苦着一張臉道:“師傅,你能不能幹脆一次說完啊,我這心髒受不住啊。
”
紅潇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曾經,我無意間成了斷無崖殺害我父母的幫兇,所以,無顔留在這個世上,于是,那晚……”
她的眼神悠遠,思緒回到那一天。
蝕魂軒。
自從無影門出事後,嶽寒擔心紅潇,便将她接回蝕魂軒内,寸步不離地照料着,勸慰着。
紅潇卻一直沒有說話,每日大口地喝酒,昏睡。
到後面,連酒都無法讓她再睡過去,她便這樣睜着眼日夜望天,直到雙眼通紅。
嶽寒心痛不已,一雙眼也是血紅。
因為,自從紅潇出事,不管她是在昏睡還是清醒,他都不敢讓自己沉沉睡去,生怕某一刻,自己看不住,紅潇便這樣離他而去了。
而近日的紅潇越發反常,他更是連眼睛都不敢多眨。
“軒主,今兒個是您的生辰,好歹吃碗長壽面吧。
”一旁,軒内的老主事悄悄上前,端着碗對他低聲說道。
嶽寒卻看也沒看,隻是看着前方不遠處那個身影道:“拿走。
”
“軒主……”
“我說了不吃。
”嶽寒的聲音帶着不耐,直接打斷老主事的勸說。
老主事隻好歎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卻聽前方,紅潇的聲音傳來:“長壽面怎麼能不吃?
吳伯,給我吧!
”
她的聲音輕快,回身走過來時,甚至面上帶笑。
老主事的愁容頓時消退,趕緊回身道:“這碗有些熱,要不,我給端進屋子?
”
“好啊。
”紅潇點點頭,笑着道,“有勞吳伯了。
”
老主事立即颠颠地将面端進屋,然後,匆匆離開。
嶽寒緊緊地盯着紅潇:“紅潇,你……”
“我什麼我?
生辰要吃面呀!
”紅潇不聽他說下去,直接主動牽起他的手,拖着他往屋裡走,“待會兒就涼了。
”
手掌上是熟悉的溫度,眼前是自己期盼許久的畫面。
嶽寒終是眸光澄亮,反握住她的手,同她一起走回去。
飯是素淨的白面,上面放了一顆橙黃的荷包蛋,但似乎是用熬好的雞湯煮成,所以,聞起來特别香。
紅潇對着面深吸了一口鼻子,接着喟歎道:“聞着就好吃,你快吃。
”
嶽寒笑着坐下,用筷子夾起一縷面,卻并沒有放到自己嘴裡,而是遞到了紅潇的面前:“一起吃。
”
紅潇微微一愣,卻也沒有拒絕,當即張嘴将面咬住。
而嶽寒将筷子一撤,竟是直接咬住面的另外一頭。
紅潇的臉立刻紅了起來,然而下一刻,還不等她有什麼動作,嶽寒已經朝前伸了伸嘴,直接将紅潇露在嘴外面的面都吃了進去。
唇輕微地觸碰,但一觸即分。
嶽寒嚼着嘴裡的面,眼底都是笑意:“好吃。
”
紅潇卻滿臉通紅,極其不好意思地慢慢将嘴裡的面嚼完咽下,并且,瞪了他一眼道:“真壞,讨厭。
”
嶽寒又夾了一筷子:“還要不要吃?
”
“才不要。
”紅潇窘迫地抹了抹嘴,壓根不敢看他。
嶽寒嘴角一揚:“害羞什麼?
反正與我共吃了長壽面,便要與我長長久久到白頭。
”
紅潇的表情卻是一僵,一滴淚倏地從她的眼角落下。
她趕緊背過身後,佯裝擡手整理發髻,偷偷将淚擦去。
接着,再狀若無事地回過身,嬌嗔道:“哪那麼多話,還不快吃。
”
嶽寒眉頭一挑:“好。
”
接着,低頭大口吃了起來。
然而,那放在身子另外一側的手,卻緊緊地攥了起來。
面很快吃完,嶽寒走過來,從後面将紅潇輕輕抱住。
窗外的月光淡淡地投射在兩個人的身上,一室看似靜匿而美好。
忽然,紅潇開口道:“嶽寒,今日是你二十歲的生辰。
”
嶽寒的眸光一閃:“對。
”
“那你……可還記得什麼?
”紅潇似帶着一絲猶豫,又似帶着一絲堅決。
嶽寒的眼眸幽深,二十歲生辰,本該是他二人大婚的日子,他怎會不記得?
他在紅潇頭頂上深深地烙下一個吻,聲音帶着顫抖:“沒關系,隻要你在我身邊,什麼時候成婚都沒關系。
”
紅潇的身子一抖,接着,忽然轉過身。
嶽寒詫異地看向她,卻見她擡手,将自己的衣帶解開。
“你做什麼?
”嶽寒臉色倏地一變,一把按住她的手。
紅潇滿面紅霞,擡頭看向他道:“做你的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