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高座之下,皇子們均默默地瞧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見雲妙涵朝這邊望來,雖然隻有一瞬便扭了回去,卻也還是很敏銳地察覺到什麼,立即紛紛朝旁邊看了起來。
隻有晏辰郁的頭紋絲未動,且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張臉僵硬無比。
皇子們的心中頓時皆有了計較,雖未發聲,但神色各異,顯然等着看好戲。
隻有晏辰希眉頭緊蹙,轉回頭狠狠地盯着那場中的雲妙涵。
而這一幕,又怎會逃得過皇後的“火眼金睛”?
作為後宮争鬥的“第一名”,她的眸光立即閃了閃,接着冷聲道:“雲妙涵,本宮在問你話,你聽到了嗎?
”
雲妙涵頓時一激靈,趕緊回道:“皇後娘娘,沒有人逼迫臣女,一切都是臣女自願的,臣女願意承擔一切罪責,但這孩子是無辜的,還請皇後娘娘開恩,容許臣女留下。
”
“你這個逆女!
”雲禦史一聽,立即氣得滿臉通紅,“你居然還要将這野種留下?
”
“父親慎言,她不是野種,她是皇……”雲妙涵聞言,臉色一變,下意識喊道。
然而,卻似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一樣,硬生生刹住車。
而雲禦史正在氣頭上,卻并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又直接問了下去:“黃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
雲妙涵再次朝着皇子的方向微微側頭,不過,卻沒有直接去看,而是在用餘偷偷瞄了一下,接着,又搖頭道:“父親,什麼都不是,女兒都說了願意獨自承擔一切,您就成全女兒吧。
等這個孩子出生,不管父親是将女兒浸豬籠還是下大牢,女兒都毫無怨言。
”
高座上,這次不僅皇後,連皇上都冷了臉。
他悠悠地朝着皇子的坐席上看了一眼,眸光冰冷刺骨。
晏辰郁頓時臉色發白,一雙手緊緊握起拳來。
他與雲妙涵就那麼一次,難道就這麼倒黴?
可是,她第二日就去了道觀,按理說,不可能與其他人……
一時間,他竟不知怎麼辦才好。
若是他确定這孩子是他的,那他應該早點站出去,這樣就算傷風敗俗,也至少是個有擔當之人。
但若這孩子不是他的,那他豈不是成了那個冤大頭?
雲妙涵這個死女人,他當初為何要招惹?
正想着,隻聽皇後又開口道:“雲妙涵,既然你說無人強迫你,那便是兩情相悅。
但此傷風敗俗之事,也并非一人所為,本宮也不能隻懲戒你一人,所以,本宮命你立即将孩子的父親交代出來,否則,視為欺君。
你要知道,欺君之罪,可是株連九族的。
”
此話一出,雲禦史頓時一驚,當即罵道:“你這個逆女,還不快說?
難道,你還要賠進全家的性命不成?
”
雲妙涵的身子一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終是道:“皇後娘娘息怒,臣女交代就是,這孩子的父親……是禦王殿下。
但此事不怪禦王,都是臣女鐘情與他,在他酒醉意亂情迷之時,沒有拒絕,才釀此苦果,還請皇上、皇後娘娘明鑒。
”
霎時間,大殿内的抽氣聲此起彼伏,衆人皆看向晏辰郁,眼中卻帶着一些或多或少的鄙視。
因為雲妙涵被審了這麼久,他都沒有站出來。
到最後,雲妙涵為了家族不得不指出來之時,也不忘攬下一切罪過。
這個男人,當真沒有擔當!
晏辰郁的身形一晃,方才還抱着一些僥幸的心頓時沉入了谷底。
沒想到,他會毀在這個女人的手裡!
但事到如今,他卻隻能快速走到殿中央,“撲通”一下跪下道:“父皇、母後,事情并非如妙涵所言,是兒臣與她兩情相悅,還請看在他懷着皇室血脈的份上寬恕她,兒臣願獨自承擔雙倍罪責。
”
雲妙涵的眸光閃了閃,一道幾不可見的得意之色滑過眼眸。
她就知道,晏辰郁最看重所謂的擔當,因為他一直觊觎那個位子。
所以,若是将事情攤開,他一定會為了顯示自己是個肯承擔責任之人而攬下一切,不管他心裡願不願意。
這一次,她賭對了!
隻是,大殿内的衆人們卻各有思量,因為這看似情真意切的承擔,卻已經晚了一步,明明是被逼無奈才如此。
看來,這禦王也并非如表面上一樣。
皇上的臉色此刻如臘月冰霜,若是私底下解決此事,他還可以直接賜個婚了事。
畢竟,按照身份也并無不妥。
可現在鬧到了大殿之上,他想善了都不行!
所以,當即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道:“雙倍懲罰?
怎麼?
讓朕将你浸兩次豬籠嗎?
”
這話一出,站在人群中的晏辰希立即站出來道:“父皇,您消消氣,今日可是咱新年大吉的日子,在這種日子,咱們皇室能迎來第一子,說不定是天降福氣。
此事大皇兄的确做得有失體統,但既然木已成舟,又郎有情妹有意,不如成全了他們,就當給新年再添喜氣。
至于懲罰嘛,咱們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民間也不一定浸豬籠嘛,您罰俸祿,打闆子,以儆效尤嘛,各位皇兄和衆臣們什麼意見呢?
”
皇上聞言臉色和緩了許多,卻沒有立即出聲,很明顯在等其他人的反應。
而現場,正在隔岸觀火的人忽然被扯上,頓時一陣頭疼。
晏辰希本就是最得寵的皇子,他這般風向完全相反的說法一出來,很明顯深得皇上的心。
在場的大臣們又都不是傻子,就算心裡帶着滿滿的鄙視,也隻能迎合地認同。
而那些皇子們,就算心裡巴不得趁着這個機會将晏辰郁狠狠踩一腳的人,也不可能言語上落井下石,因為那樣就顯得沒有兄弟情。
所以一時間,竟是紛紛扯到了皇族添子這一喜訊中來。
皇後沒有再多說話,雖然看似是她主持大局,但真正要拿主意的還是皇上。
隻是眸光頗冷,沒想到,竟然又讓他逃過一劫。
看來晏辰希這個人,才是最大的威脅。
雲妙音一直沉默地看着這一場鬧劇,卻是後背陣陣發涼。
難道,雲妙涵提前算好了會是這個走向,才這麼大膽?
正想着,卻見一直低着頭的雲妙涵忽然微微轉頭,朝她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