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發财路
“那就是錢太多,騷得心裡發慌了?
”
“爸,我這不是想着閑着也是閑着,就想着多開辟一條發财路,多賺點錢,将來好好養你們兩個老人家嗎?
”
吳培忠冷哼一聲道:“像你這麼大手大腳的,我看再多的錢,都得被你敗光。
到時候不要我和你媽養你都是好事了,你還來養我?
胡說啥呢?
。
”
吳應成趕緊陪笑道:“爸,你消消火,氣出病來可不好了。
我聽你的,以後再也不這麼大手大腳的花錢了。
”
吳培忠撿起火鉗,又夾了一把松毛子進竈裡,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一點。
“我看咱們三家就那麼五畝多田,也不用請人了。
明天你和春娃子就别亂跑了,都給我呆在家裡打谷子,省得你一天閑得慌。
”
“别呀!”
吳應成一聽這話,立即笑不出來了。
這個年代,打谷子也好,打麥子也罷,可沒有什麼打谷機、收割機,全部都靠人力。
這七八月份的,天上太陽火辣辣的,光看就都疼,打谷子時,還要頂着日頭,去割稻子。
稻子的葉子都是又豁又利的,上面還有小毛毛,稍不注意,就得豁出一個口口,汗水一臜,那滋味别說多疼了,完了之後,還要弄到拌桶裡砰次砰次地打。
拌桶這種東西,七八十年代生的人都應該見過,長方形的,差不多一米五左右長,一米一二寬,六七十公分高,上寬上窄,對面一般要放一床長席子擋住,以防谷子濺到外面。
打谷子比割谷子更惱火,割谷子隻是手糟腳糟,不會割的,大不了臉糟,可打谷子裡,那谷子被大力打出來,活蹦亂跳的,到處亂跑。
谷子可能有些沒有見過,比米大那麼一點,那殼剛打下來時,上面都是硬硬的毛毛,鑽到背殼上、褲裆裡,能把人豁得喊爹罵娘。
不過幹田還算是好的了,要是遇上水田,那簡直就是受刑。
稻草頭子上全特麼是水,一面打,那水便往臉上、身上飙,不會打的,弄得一臉一身跟鬼王一樣。
水田裡還有螞蟥,這東西要吸血,還會往肉裡鑽;還有水蜂子,這東西屁股後面有一根長長的針,帶毒,紮到人,能疼得人雙腳跳。
那像幾十年以後,一些初、高中娃兒,坐在教室裡,空調吹着,椅子坐着,還說累得不行,要死要活的不想讀,估計讓他在這樣的田裡呆上一天,他弄死都要去讀書。
上一世,吳應成一放暑假,就會回來幫父母幹這種事,那滋味現在想起來,都是後背一陣一陣的麻。
這一世,為什麼那麼急吼吼地賺錢,有很大原因是因為不想再來一次了。
想到這裡,吳應成急忙求饒道:“爸,我真不亂整了,你千萬别讓我去打谷子!
”
吳培忠冷笑一聲,“現在知道農民掙得錢多不容易了吧,依我說,别說是亂整,好好整也别去了。
你有這個閑功夫去收那些破銅爛鐵,還不如在家好好休息幾天,年紀輕輕的,不要累出了毛病。
”
“大侄子,千萬别呀,怎麼能不收了呢?
”
吳應成還沒有說話,一個聲音便傳了進來,蒼老而興奮。
話音未落,吳德仁背着一個無孔竹背蒌進來了。
等的就是你這個怪老頭。
見着吳德仁進來,吳應成眼中飛快閃過一道勝利的光芒。
不錯,現在的一切,都是他給這個怪老頭設的套。
吳德仁的想法、脾氣,他是再也了解不過的了。
如果他今天不是去藏王寨收古董,而是去他家收他的銅錢,依這老頭子的腦子,肯定會知道吳應成想用這東西賺錢,那他一個子都别想買到。
況且,自從上次二人吵架之後,見了面都是你哼一聲、我哼一聲,頭仰得都快掉了,誰也不理誰,更不說上門去收銅錢了。
但現在他花了二百塊錢,買了一個尿壇子這事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吳應成不想買他那些銅錢都不行了。
果然,吳德仁走了進來,便把肩上的無孔背蒌往地上一放,用力搖了搖,那些銅錢直發出嘩嘩啦啦的聲音。
“大侄子,别人的東西,成娃子收不收我不管,可我這點東西,你怎麼說也得讓他收了才行。
”
吳培忠一聽這話,頭比那鐵鍋還大,急忙起身道:“幺爸,你老人家怎麼也來湊熱鬧來了呀?
我剛才已經說了,不讓大娃子收這些東西了。
”
吳德仁一下子不樂意了,“大侄子,你可是我親親的大侄子呀,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哦,别人家那尿壇子,他都花了二百塊錢,遠天遠地的收回來了。
我這些可是正二八經的銅錢呀,是你爺爺留下來的,他怎麼就不能收了?
你這是看不起你幺爸我窮老漢一個呢?
還是覺得我沒有兒子撐腰,不像你二爸那樣有兒子供,當了城裡人,好欺負呢?
”
吳培忠可是比窦娥還冤呀,他是對他這個幺爸有意見,可打心眼裡,還是挺尊重他的。
“幺爸,你說啥子話嘛,我哪敢看不起你老人家呀。
”
“不敢就好,那你說,我這銅錢,你讓不讓成娃子收了?
”
這一下子倒還真把吳培忠給難到了,看着吳應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個,老大呀,要不,要不你就把這幺爺爺這些銅錢給收了吧。
”
吳應成見着吳德仁不理自己,他也犯不着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也讓吳培忠當個當面傳話筒,故作為難地道:“爸,也不是我不收他這些銅錢,而是前面我才受了當受了騙,才剛被人看了笑話呢。
現在他又背這麼多銅錢來,我又不知道價格什麼的,說不定一不小心,又要被人給看笑話,你讓我怎麼收呀?
”
吳培忠眉頭皺的跟華龍山的七道嶺一樣,一條比一條深。
是呀,剛才他才訓自己的兒子錢多了騷包亂花,現在又讓他買這些個沒有用的東西,那不是給他出難道嗎?
“那個幺爸,要不你給開個價吧,要是他能接受,我就讓大娃子買了。
可要是他接受不了,我這個當爸的,總不能逼着他買下你這些東西吧?
”
吳德仁冷哼一聲道:“大侄子,你也不用跟我裝為難了。
我吳德仁坐得正行得端,也不是那種坑人的主。
他那尿壇子我剛才已經搬了一下,大概四十多斤,他是花了兩百買回來的,也就是五塊錢一斤。
我這些銅錢呢,雖然現在已經不能用了,可總歸也是個錢,怎麼說也要比他這個尿壇子強吧。
它是銅做的,我這些銅錢也是銅做的,咱們就論斤買,你讓成娃子給我三十塊一斤。
”
吳培忠又看向了吳應成,“老大,你看這價格。
”
吳應成道:“那鼎雖然是裝尿的,可怎麼說也是周朝的。
他這些銅錢我原來也見過,大多都是清朝的,我最多給他二十塊錢一斤。
”
“好,二十就二十!
”
還不待吳培忠答話,吳德仁直接搶過了話頭。
他這些銅錢值多少錢,他心裡清楚得很,早在十年前,他就拿去讓别人看過幾枚,根本就不值錢。
現在這傻小子以二十塊來收,自己已經賺大發了。
敢說我不德不仁,哼,也算是争回了一口氣。
“好,我去拿稱!
”
吳應成當然也知道這些銅錢值多少錢,一般的一千,貴的幾萬、幾十萬,甚至幾百萬。
隻是這銅錢不比别物,一值錢都值錢,一不值錢都不值錢,關鍵看這年份、産地和面額。
比喻同是光緒元寶,有的不值錢,可江南甲辰二十文的,整個世界隻有兩枚,一枚在龍國,一枚在f國,價格可想而知。
前一世他就是想着吳德仁這些銅錢,所以一直都有留意,把那些大十珍、小十珍,全部都記在了心裡。
隻是在這個年代,銅錢實在太多,别的不說,就說他那死去的祖爺,當年家裡就有一櫃子銅錢。
而同葉村的大地主陳滿秋,三個櫃子都是裝滿了的。
隻可惜大煉鋼鐵那會,都被拿去和着各種破銅爛鐵,給煉成銅疙瘩了。
而一般的老百姓,也沒有想到它還能值錢,什麼門扣子、鎖扣子,都把當成墊子來用,家家戶戶門上、櫃子上都有。
後來有人開始收藏了,這東西才慢慢體現出價值,也才有了各種級别和年代、面額、産地的說法。
就在剛才,吳應成瞟了一眼他的背蒌,那上面就有好多光緒元寶,隻要有一枚大十珍,他就已經賺大發了。
拿來稱一稱,不多不少,剛好二十斤,吳應成都懷疑是這老頭子事前稱過的了,也沒多說,拿出四百塊錢遞給了吳培忠。
吳培忠長舒一口氣,他還真怕自己的兒子跟自己怄氣,不肯收了這些爛銅,心裡欣慰之餘,又覺得有些舍不得。
“大侄子,那就多謝了!
”
吳德仁可不管你舍不舍得,一把将錢搶了過來,背起背蒌就跑,就差大笑幾聲,罵一聲:吳應成,你這個瓜娃子了。
“老大,要不這錢,爸...?
”
吳培忠見着吳應成也不說話,隻是悶頭把那些銅錢一枚枚往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