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猶豫一瞬，不情不願地端起杯子走向白玉。

　　身後梁躍進等人也起身跟在他們身後。

　　這麼一大群人走過來，大夥兒都看到了，白玉也放下了筷子，神色淡淡地看向他們。

　　“白玉恭喜你啊！
考上江城大學又生了一對兒龍鳳胎！
”

　　李國偉笑容滿面，先向白玉道喜。

　　“謝謝！
”

　　白玉隻是客套回應一句，看樣子一點兒也不想跟這幫子知青說話。

　　“大夥兒都知道，你們兩口子有本事！
之前是李歡不懂事，給你造成了麻煩，希望你能夠大人不記小人過，當着大夥兒的面兒原諒她！
”

　　說完，他舉起手中的酒杯将杯中的糧食酒一飲而盡！

　　聽到這番話在座的人都安靜下來。

　　知青之間跟白玉的矛盾，大夥兒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如今白玉考上大學，他們為了賭約竟當衆要白玉不計較！

　　白玉看着李國偉的作态，冷冷一笑：“要是我不答應呢？
”

　　當衆道德綁架，想要自己放過他們，做夢！

　　聽到這句話，李國偉笑容一僵。

　　沒想到白玉毫不留情面，拒絕得幹脆利落。

　　李歡憤恨地瞪了白玉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們都低聲下氣的求你了，虧你還考上了大學，怎麼這麼不通情理，斤斤計較！
”

　　這句話說出來，坐在白玉身旁的趙燕燕忍不住嘲諷李歡：“誰規定考上大學就要對忘恩負義，欺軟怕硬的小人大方原諒？
難怪某些人考不上大學，原來是腦子壞了，讀多少書也沒用！
”

　　趙燕燕嘴巴毒得很，根本不給李國偉和李歡兩人留面子。

　　妄圖當衆為難白玉，沒門！

　　聽到趙燕燕的嘲諷，李歡也不樂意了：“趙燕燕你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回到家，我一定要告訴趙叔叔！
”

　　李歡氣急敗壞，連同趙燕燕一起指責。

　　“我是幫理不幫親，再說了，我可不想當白眼狼的朋友！
你要想告狀，随便呀！
我看我爸是幫你還是幫我這個親閨女！
”

　　趙燕燕繼續反駁李歡，直接氣得她說不出話來。

　　李國偉眼看着事态的發展有些不受控制，不由呵斥李歡：“李歡，你到底要幹嘛！
道歉！
”

　　再這麼鬧下去，萬一真不能回城怎麼辦！

　　聽到丈夫的責備，李歡死死地瞪了李國偉一眼。

　　“你竟然也...”

　　坐在同一桌酒席的人也看不過去了。

　　劉金花幫着閨女說話：“怎麼輸不起啊！
輸不起當初就别簽字啊！
現在想反悔，晚了！
”

　　田嬸子也在一旁幫腔：“對呀，誰不知道你們這幫子知青瞧不起咱農村人！

　　誰不知道這幫子知青鬧的事兒，要是換成白玉考不上，他們能那麼輕易原諒人？

　　指不定怎麼嘲笑咱農村人了！

　　“對呀，願賭服輸啊！
趕緊地履行承諾！
”

　　“沒錯！
”

　　在場的沒一個支持他們的。

　　李國偉面色難看，身後的知青們也帶着責備的目光看向兩人。

　　本來能夠好好說的一件事情愣是被他們弄成這樣！

　　白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歡，緩緩開口：“本來，我想等到擺完酒席之後再找你們算賬，既然你們上趕着來，按照之前的約定，沒有考上你們就應該道歉！
”

　　這個李歡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過，總是說話不經過大腦。

　　白玉護短，趙燕燕是自己的未來弟妹，一定要護着。

　　她決定現在讓他們履行賭約！

　　“道歉！
”

　　“道歉！
”

　　“道歉！
”

　　不知是誰開始起哄，在座的所有人都喊了起來。

　　在一聲聲要求道歉的喊聲中，李國偉再次扯住李歡的衣袖，瞪視着她：“快！
道歉！
”

　　李歡隻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感如同浪潮一般向自己襲來。

　　她的眼中漫着水光，委屈巴巴地緊咬嘴唇，帶着哭腔喊了出來。

　　“對不起，是我錯了！
我輸了，向你道歉！
”

　　這還不夠，李國偉竟伸出手放在李歡背部，一個用力，壓着她彎腰！

　　李歡猝不及防彎下腰，給白玉來了一個九十度鞠躬道歉！

　　此刻，李歡咬唇閉眼，蓄在眼眶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如同自己被碾碎的自尊一樣，滴落在泥土塵埃之中。

　　零落成泥碾作塵，仿佛身為知青的驕傲與自信也被這一推徹底壓碎了。

　　緊接着淚水就像開了閘的水龍頭怎麼都關不住了，嘩啦啦地落下來。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同情她。

　　李歡今日受到的屈辱都是她自找的！

　　眼睛長到頭頂上，總是瞧不起人，如今是該好好地低下頭瞧瞧了！

　　“活該！
”

　　“呸！
哭個屁啊！
我敢打包票，要是白玉這個丫頭考不上大學，他們這幫子知青還不知道狂成什麼樣，怎麼罵咱村裡人呢！
”

　　“對呀！
不争饅頭争口氣，白玉姐弟可為咱們長臉了！
”

　　身後的梁躍進等人聽到這些話，同樣面色難看。

　　他們也參與了賭約，如今有李歡在前頭頂着，他們照做也不丢人。

　　何況，最丢人的那件事兒說不定這樣道歉就能糊弄過去了！

　　梁躍進跟楊明對視一眼，當機立斷，擠開李歡，讪笑着向白玉道歉：“李歡的意思可不能代表我們！
白玉恭喜你三喜臨門，之前的事情是我們做錯了。
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
”

　　楊明在身後補充一句：“你放心，那個賭約，我們輸了一定會按照上面的把糧食給你。
之前是我們做的不對，對不起！
”

　　說完，兩人也學着李歡的樣子鞠躬跟白玉道歉。

　　願賭服輸，自己考不上，怪不得别人。

　　現在跟着主動道歉總好過跟李歡一樣被領出來羞辱。

　　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動靜，不過，這件事兒是白玉做主的，他沒有出聲。

　　兩人不坐在一桌，搖搖對視一眼，白玉沖着丈夫眉眼彎彎，莞爾一笑。

　　“白家丫頭，好樣的！
真給咱小河村長臉了！
”

　　大夥兒看到平日尾巴翹上天的知青們彎下腰道歉，心裡頭如同六月天喝了大白梨一樣爽利，紛紛鼓起掌！

　　席面兒上的氣氛反倒更加熱烈！

　　看到梁躍進等人誠懇的道歉，白玉微微一笑：“你們的道歉我接受了。
糧食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送過來。
至于...”